下了小定。雖是小定,東陽侯府也十分鄭重,遵著古禮一毫不差。
鄭氏自是最高興的。且年前墨畫又出宮了一次,帶來了吳知霞給家下各人的年禮。這次的年禮較之前次豐富了不少。墨畫說,是因著吳知霞為太后侍疾勤勉,皇上十分高興,稱其不愧為“惠”,又賞賜了不少東西。其中一柄沉香木柺杖,還是皇上特地賜給顏氏這個“已故太子太傅夫人”的。
鄭氏聽了這話,又聽墨畫說吳知霞最近行動謹慎,高興之餘又心疼起來,若不是礙著年下落淚不吉利,就要當場哭出來了。饒是如此,也悄悄回自己房裡落了幾滴淚,又收拾了金銀給墨畫帶進宮去使用。
總體來說,吳家這段日子過得不錯。除了吳知雯之外,大家都很如意。
綺年在年前出了次門,去如鵑處盤了一次賬。小楊趕在過年之前從成都回來,一是帶來了一批新樣的春錦,二是捎來了周立年的書信和年禮。
“這是七太太親自醃的泡菜和臘的肉脯。”小楊一件件拿出來,“這是今年莊子上產的些鮮物兒,還有今年莊子上出息的一半九十三兩銀子的銀票。那織坊的出息我都進了貨,省得帶著銀票亂跑。彭家說,明年還能再多些,看樣子華絲坊的生意做得不錯。彭家聽說了我們用的法子,覺得十分有效,也準備效仿呢。就是這回拿的貨,也又便宜了一分。”
綺年拿著銀票真是開心,這都是私房啊私房。為了蜀錦生意她已經把一大半身家都投進去了,現在手裡餘錢還真不是很多呢。莊子上的出息不多,但勝在穩定,再加上今年在京城裡銷售蜀繡蜀錦的盈利,她年底有五六百銀子的收入,明年綢緞生意上了軌道,還會掙得更多。
“姑娘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如鵑一邊替丈夫拿熱帕子擦臉,一邊笑道,“之前姑娘做的那個什麼……廣告本,不就好用得很麼。”
如鵑所說的廣告本,是用厚紙訂起來的大本子,上頭粘了剪成小塊的各式錦繡樣品。每位繡娘一本,若是僱主有買料子的意思,立刻就能拿出來請人看樣品。這法子相當的有效,廣告本一拿出來,有些本來只是隨口說說的,看了料子也不由得心動;還有些手鬆的,本想買一匹兩匹,結果看看這個也好那個也好,不由得就多買些。且這種法子,也方便如鵑和小楊合理安排送貨,不必再滿馬車拉了各種布料去給人看。
綺年一笑,心想這都是現代推銷手段,她資質有限,只能想出這麼一點半點來,慚愧啊。
小楊擦了臉,看著綺年盤賬,猶豫半晌還是拿出一件斗篷來:“姑娘,這是如鶯託我捎給姑娘的。”
綺年怔了一下,接了過來。這斗篷是用散碎緞子拼起來的,但拼得十分精緻,配色也雅緻,並不讓人覺得寒酸,反覺手工精湛,可見是真用了心的。
“難得她還記得。她如今怎樣?這斗篷怕也花了些銀子的,你可給她紅包了沒有?”
小楊搓著手:“小的大膽,就藉著姑娘的名頭給家裡的下人各自發了五百錢的年下紅包。如鶯因沒身契,又送了這斗篷,小的就給了她二兩銀子。”說著,有些忐忑。
“你做的很是妥當。我雖不在成都了,家裡那些人總是使過的,該給些錢才是。”
如鵑瞪丈夫一眼:“雖姑娘不說你,只你以後這些事也該先想到,早請示過姑娘才能做呢。”
綺年一笑:“你這也就強求了。有些事都是臨時才想起來的,誰能那麼周全呢。”
如鵑自不是真心想罵丈夫,聞言低頭一笑,轉頭替綺年收拾成都帶來的東西去了。小楊松了口氣,低聲道:“姑娘,我聽如鶯的意思,似乎是想託姑娘給立年少爺說一聲兒……她,她如今還只是在宅子裡伺候,並沒個名份呢。”
“她——可收房了?”
小楊搖頭:“我看還是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