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斜風夾著細雨撲面而來,帶著幽微一絲涼意,滔滔不禁打了個顫。滔滔挽著日常雙丫髻,只穿著白底粉芙蓉散花褙子,鬆鬆繫著鵝黃腰帶,無精打采,完全沒了往日的明豔活潑。
十三見了,面上依舊波瀾不驚,隻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微慍,拿起準備好的薄披風披在她肩上,戲謔道,“你是在效仿西子捧心?”滔滔聞言,抬頭向他面上看去,片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有氣無力衝他瞪瞪眼,說道,“偏你有這許多話說!趕緊帶我去買好吃的。”
十三不再搭腔,攜了她的手將她拽至自己油傘下,一齊來至岸邊。自己先上了一艘帶篷小船,安置好後回頭衝她伸出手。滔滔不解,問道,“不是要去買吃的嘛?”十三冷著一張臉說,“先上來再說。”滔滔摸不準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得抓住他手,搖搖晃晃上了船。
侍墨見狀,將傘合攏,剛要上船,十三已一點竹篙盪盪悠悠劃出去。侍墨待要喊什麼,後面石得一攔住她笑道,“姑娘怎麼這般沒眼色?”侍墨著急道,“你快放開我,郡主身邊不能沒有伺候的人呀。”眼見得小船劃得離岸遠了,石得一鬆開手,心中暗道果然主子遲鈍丫頭也好不到哪裡去,說道,“郡主又不是一個人,你著急什麼?”說罷搖搖頭不再說話,估量著他們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便找個地方去吃酒,還有十三交待的差事要辦呢。
眼見得離岸越來越遠,滔滔有些著急,問道,“划船能到嗎?不是在寶津樓外嗎?我看著是越來越遠了。”十三邊划船邊低頭瞅著滔滔,見昏黃的燈光下滔滔雙眸流光華彩,熠熠生輝,小小一顆淚痣綴在眼角,分外動人,好久才回過神來,輕咳一下掩飾失態,說道,“不說去買吃的你肯出門?”滔滔聞言不禁洩了氣,幸好自己也沒正事可做,便託著腮呆呆望著外面,任十三晃晃悠悠划船。
十三划著船一路向金明池西岸行去,那邊沒有建築,只有沿岸兩行煙柳低垂,水面一片蔥鬱荷葉,清幽雅靜,人跡罕至。
忽然船身似乎碰到什麼,撲簌簌響個不停,滔滔側耳一聽,應是進了荷花叢,這撲簌之聲便是船身觸碰荷葉發出的。滔滔問道,“要摘蓮蓬吃嗎?”十三被她氣地一笑,說道,“你腦子裡除了吃和玩兒還有沒有別的?”說完忽然轉念一想,這小丫頭難道這麼快便將十一和範姑娘的事丟下了?倒省了自己勸解,不由又有些開心。
滔滔不答言,將手伸出去拽了兩支花苞進來拿著玩耍。好容易劃到荷葉深處,十三抬手一揮扇子將油燈撲滅。燈光突然消失,滔滔眼前黢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緊緊抓著桌沿,大氣也不敢出,壓低聲音問道,“為何要滅燈啊?這麼黑?”
十三並未答言,片刻從斜刺裡伸過一隻溫熱的手來握住滔滔手腕,船身微微一晃,十三已挨著滔滔坐下,輕輕在她耳邊說道,“這樣才有意境。”滔滔在黑暗裡翻翻白眼,說道,“如此黑,感覺像是要鬧鬼。”剛說完就有些後悔,恨不得將舌頭咬去,因不說還好,一說便有些害怕,不覺又往十三身上靠了靠,這才覺得安心些。
兩人各懷心事,誰也不說話,片刻雨有見大趨勢,滔滔裹了裹披風,偎在十三懷裡,小聲問道,“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這樣神秘?”十三心跳地如擂鼓一般,滔滔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淡淡幽幽的香氣傳上來,令他心神搖曳,一時手在半空中,不知該不該摟住她。
此時滔滔眼已適應黑暗,見十三雙目燦若明星,低頭認真看著自己,面上還有一絲可疑的紅暈。她還從未如此近距離認真審視過十三,見他眉目堅毅,鼻樑高挺,比十一是另一種風情,又想起瑜柔看他的神情來,便說道,“十三哥,你也挺英俊的,怪不得瑜柔姐姐老看你。”
滔滔俏臉近在眼前,目光澄澈看著自己,十三不由喉頭一動,許久才收回目光,說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