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看我,只是把菸蒂捻滅。
“我放給你聽聽,好不好?”
張超轉過身,看著我,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力狠狠地捏著:“我叫你扔掉它,聽見沒有。”
張超一定是瘋了,兩隻眼睛像是在紅酒裡泡過的酸梅,通紅乾癟。
“告訴我該怎麼做?”張超突然把我往他面前一拉,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我沒有做出絲毫抗拒,他的淚水滲透過我的衣服溼潤我的肌膚,冰冷冰冷。他緊緊摟著我,如小孩子一般無助地哭泣著。我的心在抽搐,眼眶蓄滿淚水。
“回去吧,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我極力安慰著他。
“你哭了吧?為我,是嗎?”他突然問我。
我輕輕推開他,淡淡地說:“哭了,但是我只為自己而哭。”
“是嗎?”他像是自言自語,右手從桌子上摸到煙,點上火,在一陣輕霧裡,所有的悲哀蕩然無存,但是我知道,霧消失的時候,悲哀照樣會捲土重來。
我一直沒有問他到底為什麼會那麼狼狽,只是怕他難堪,他已經夠可憐的了。
第二天,沒有任何徵兆的,張超突然告訴我他要走,離開我們共同生活的世界。我問他:為什麼一定要走?
他抬起右手,有點猶豫地將它搭在我的肩膀上:“因為心一直在流浪,停不下來,沒有辦法面對,也不想面對。”
“我不懂。”
“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麼晚上總是在十一點以後離開嗎?我只是去找一些女人完成我的生理需要,可是我卻不能也不願呆在她們的家裡直到天亮。因為,我要回去,回去叫醒你,當你的準點鬧鐘。遊雪,對不起,我在藉助著你讓自己回到正常的軌道,我想讓自己有一點點責任感,不用再無助地頹廢下去。可惜現在我已經辦不到了。”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頭。
“為什麼?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聽了張超的自白如雷轟頂,但看到他那真誠的神態,還是拍了拍張超那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其實很多東西已經回不到最初,成形的東西要修改實在太難。以前,我曾經很喜歡一個女孩子,我們在一起談了兩年戀愛,但是到了最後她卻跟一個外國留學生走了。輕描淡寫掉所有的付出,她跟我說,能在外國定居,是她多年的夢想,我一下子明白了許多。其實即使她沒有說出來,我也知道,我是一輩子沒有那種能力的。一直以來,我都想用愛情去挽救自己,想躲在愛情的庇護裡,現在終於知道,一切都是徒勞。可是,遊雪,我不會勸你不要去相信愛情,更不希望因為我的經歷而讓你迷失。就像對劉宇,對父母,那些你覺得溫暖的人,你要懂得去珍惜。對劉宇堅持,也要對父母堅持,更要好好愛自己。不要以為愛情能為你帶來一點什麼,其實不然。你將生活給你的無奈寄託在愛情上,無疑是將幸福建立在泥沙築成的城堡裡,等到有一天,海浪打過來的時候,終會一無所有。可能在你真正面對一堆爛泥的時候,你才可能清醒地懂得,並不是別人為你改變什麼。只能是自己改變自己一點什麼,也只能是自己為自己創造一點什麼。當你花很多心力去愛別人,去信任別人,到了後來,你能面對的,可能是一個影子。永遠記得要為自己負責。”他挪開自己的手,背對著我。
我越過張超身旁,走到他跟前:“告訴我,生存的意義是什麼?”
不再追求縹緲的愛(5)
“生存本來就沒什麼意義,所以需要愛來彌補。”
“沒有愛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沒有愛就是——我親吻你的時候,你沒有任何反應。”
我笑了,微微的笑,一種受挫的感覺像冰涼的雨水慢慢沁入心田:“謝謝,我會學著去愛的!”
“用你對劉宇的寬容去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