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婢女又呈上酒壺,他二話不說拿起就喝。
羅弘險些要拍掌起來,悄聲對衛姌道,「玉度,他可是桓氏郎君。」
衛姌道:「牛不喝水誰能強按頭,這可是他自己討酒喝。」
羅弘立刻就懂了,嘿嘿一笑,嚷了句,「急酒易醉,桓兄慢慢喝。」
熊氏兄弟相勸,桓歆卻好似聽不到,接過一壺新酒立刻就飲,飲完就盯著衛姌看,她沒有表示他就繼續叫酒。
桌上的空酒壺已經堆了七個,酒氣濃鬱地瀰漫在席間。眾人看桓歆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也不再起鬨了,面面相覷,還有人來勸衛姌,「小郎君,若是過往有什麼誤會,如今看他赤誠一片,也該原諒則個。」
衛姌知道來相勸計程車族或許也並非真心,只是桓氏如今勢大,大家也不得不表態。
桓歆不停連飲,肚子發脹,眼前也有些昏沉,果然是急酒醉人,他扔開一個空酒壺,伸手又去拿酒,酒壺輕輕搖晃了一下就不動了。他抬起眼皮,只見衛姌的手抓在壺上,纖細的手指讓他目光定了一定。
衛姌緩緩彎了身。
在眾人看來,衛家小郎君應是要勸桓三郎。
桓歆看她的臉越來越近,心跳也快了起來,一下下地撞擊發熱的胸膛。
衛姌面帶微笑,以只有兩人的聲音道:「你便是喝死了,上次的事我也記著呢。」
桓歆心跳雜音鼓譟得厲害,一時間沒有聽清她說什麼,但隨後的話卻叫他渾身一涼,猶如冰水兜臉澆了下來。
衛姌道:「以後離我遠點,死斷袖。」
桓歆驀然瞪大眼,看著衛姌將酒壺拿開給了婢女,然後對四周眾人朗聲道:「桓家郎君如此誠意,過往的事就算一筆勾銷了。」
說完笑著與眾人招呼,然後離開靈犀樓。
眾人看她笑意盈然,招呼也沒錯過一人,禮數相當周到,對她印象也是極好。
宴好酒好,最後這一場戲也好,於是眾多士族子弟都散了。
桓氏侍從在樓下等了許久,眼見所有人都登牛車離開,桓歆還未出來。僕從只能進去找,來到二樓,看到桓歆趴在桌上,酩酊大醉,一旁兩個婢女都沒能扶起他,面露為難。僕從上去,把桓歆架著起身。
桓歆雙目突然圓睜,大吼一聲,「我不是斷袖。」
僕從大吃一驚,差點鬆手將他摔開,連忙道:「郎君當然不是,只是醉的厲害了。」
衛姌上了牛車,抓著栻木第一下沒踩實,身體晃了晃,等重新站穩再上車。
關上廂門,她長長吐了口氣,臥倒在墊褥上。剛才在靈犀樓裡看似輕鬆,實則神經緊繃。此時稍一放鬆,太陽穴突突地跳動,酒勁泛了上來。
衛姌一陣頭暈,不得不敲了幾下廂門,對外道:「行慢些。」
車夫答應一聲,放緩了速度。
車到了府前,衛姌強打起精神,拉攏披風,下車進門。
惠娘等在門口,上來拉住她的手,倒不顯冷,只是離得近了就聞見酒氣。
「郎君怎喝了這麼多酒,」惠娘道,「你才十四,以後飲酒避著些。」
衛姌揉了揉額角道:「下次我能避則避,絕不多去。」
惠娘扶著她進屋,又叫婢女去端醒酒湯來。衛姌這個小院有兩個婢女,都是黃芷音安排的,她也知道忌諱,因此選了兩個相貌一般的,一個叫凝冬,一個叫懷綠,都是性格老實,只知道埋頭幹活的,平時負責灑掃庭院,送些物件。
衛姌脫了披風,由惠娘給她按揉腦袋。片刻過後,懷綠將醒酒湯送來,站在門旁並未離去,欲言又止。
衛姌問道:「還有事」
懷綠道:「小郎君,令元候在院子裡,說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