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寧夫人沈氏不由失笑。

兩月前，眼前的人還只是她手中提線木偶，任她隨意操弄。

現在卻變得如此犀利，對她步步緊逼，毫不退讓。

沈氏有些後悔，沒有直接去找蕭風奕一博。

或者說一開始，她便該讓蕭風奕知道，那日是顧露景進東宮，勒死了顧露晞。

而非將希望寄於魯國公。

那樣即便蕭風奕懷疑是她佈局殺了顧露晞，她也大不了拖著顧露景一起死，她女兒還是有機會登上後位，她兒子也能成為第二個顧露晨。

不至於像現在，她捅出來，只會讓人覺得是她為自保，要拖皇后下水。

一步錯，步步錯。

沈氏知自己沒了選擇，抓起顧露晚的雙腕，滿是悲痛的再次確認道，“娘娘當真半點不記得了嗎？”

對上顧露晚茫然的眼神，沈氏閉目搖頭嘆了口氣。

“原想娘娘既然失憶了，讓娘娘認為陛下因著北境軍，對您或許能生出幾許情意，能讓娘娘在這深宮，多少有些期望。”

話到這，沈氏是一副“迫於無奈，不得不說”的情非得已。

“但現在臣婦不得不說，娘娘一年前之所以入東宮，是陛下逼臣婦，讓您替他解決掉太子妃，不然他便不立娘娘為後啊。”

顧露晚唏噓不已，直到此刻，沈氏竟還是滿口謊言，蕭風奕要殺她，何至於借顧露景之手。

明明是氣她佔了他正妻之位七年，讓顧露景殺她洩憤。

沈氏執帕擦完溢位眼眶的淚珠，按著胸口，另一手還是拉著顧露晚，痛心道，“那是他的元妃啊！七年同床共枕，他尚能如此狠心，對娘娘又有什麼做不出來。

都是臣婦當時見娘娘對陛下情根深種，不忍告訴娘娘真相，才只哄您說是太子妃一死，你登後位更順理成章，讓您入了東宮。”

顧露晚抬手掙脫沈氏，退後一步，滿眼寫著不信，“說這麼多，證據呢？”

沈氏邊擦淚，邊道，“周公公，當時娘娘為了入東宮，許了周公公掌印之權。”

顧露晚愕然，大晉亡於皇族爭鬥，其中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宦官當道，奪了門下籤章、封駁之權，致使朝政混亂。

故而中原九州分裂的這些年，每個皇朝都謹記這一教訓，皇宮內侍太監只打理皇宮，照顧貴人起居，皆不得議論干預朝政。

顧露晚咬牙，“好，你說的本宮自會去查證，但你不會以為本宮一句不追究，陛下就能相信寧嬤嬤所為，跟你毫無關係吧！”

沈氏止住淚，“臣婦是用人不當，但臣婦相信，只要娘娘撬開她的嘴，必能證明臣婦的清白。”

顧露晚順著道，“那你怕要失望了，寧嬤嬤到現在都一字未吐，擺明是要魚死網破。”

沈氏氣道，“臣婦並未苛待過她，她為何如此待臣婦，臣婦願為娘娘解憂，去審一審那惡人。”

顧露晚眯眼，似笑非笑道，“你自己嫌疑未清，本宮怎知你不是去殺人滅口。”

沈氏垂頭，忙解釋道，“娘娘誤會了，臣婦只是想問一問她，為何如此對臣婦，看看她心裡，是否還有一絲良知。”

暗語？

寧嬤嬤咬死不開口，是因為這個嗎？

難怪到此刻，還能假模假樣、聲淚俱下的哄騙自己，看來沈氏還真留了退路。

顧露晚裝作思索模樣，頓了頓，“本宮會轉告杜武，另外你說東宮之事，本宮也會找周齊海，若發現你有半句不實，你便別怪本宮翻臉無情。”

天徹底陰下來，若有若無的雨隨著風飄灑下來。

顧露晚回了鳳儀殿，沈氏一番動容的演繹，自以安撫好了顧露晚，雖未完全鬆懈下來，但整個人明顯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