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就能躲開這噩夢般的一切。
他將再次掌握雲林村,坐在沈家祖宅寬敞明亮的房子中,坐擁千畝良田。到那時,什麼李氏、二丫,那些賤人紛紛被他賣去怡紅院。男的就做龜公孌童,女的倚門賣笑。
握緊拳頭,他打量囚籠恰好靠門。這種天不逃,何時再找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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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然烤乾衣裳,沾著熱水吃餅子。
裴子桓隨意的坐在他旁邊:“明日便能入京,不若你留下來?”
“穆宇還小,我做衙役並不缺衣少食,有事等他長大再說。”
裴子桓搖搖頭:“今時不同往日,將軍再登朝堂,不日將重駐塞北。莫說是一個宇哥,就是帶上宜悠娘仨,他也會為你盡心安置。”
聽著前半句穆然還有頗為正色,到後半句他直接皺眉。
“提沈姑娘做什麼,她對穆宇多有照顧,我總不能辱人名節。”
裴子桓搖頭:“你當我不知,離開這五日,你倒有一半時日夢囈出她的閨名。”
說罷他貼近穆然耳朵,言語輕佻曖昧:“莫非你真當我不知,每日一早你起來,是尋清水洗那髒汙的褻衣?”
心事被一語道破,穆然臉紅成只大茄子:“我去巡邏。”
裴子桓搖搖頭,當真是英雄氣短。此次歸家怕是不能再回雲州,沒有他在一旁叮囑,這木頭怕是也不會開竅。
背對好友,穆然也是心煩意亂,所夢何事他自是再清楚不過。宜悠人美心善又能幹,不管嫁給誰都會被捧在手心好生珍愛。如他這般破相的粗鄙武夫,著實不該糟蹋了人家。
深吸一口涼氣,他平靜下來,提起刀做那巡查之事。
路過沈福愛,他掏出剩下的一塊餅子遞過去。而後他勸服自己,宜悠那般照顧穆宇,他也該對其囑託之事上心一二。
繼續往前走著,剛巧一道閃電打過來,他恰好看到山洞門口一閃而過的人影。向前兩步,因為不聽訓誡而被隔離在外的囚籠,如今已是人去籠空。
“有逃犯!”
繃緊神經,他徑自朝門口追去。山洞所處之地本就草木豐茂,很容易便藏起大活人。
“弓箭手準備。”
領頭差役舉起火把過來,適逢第二道雷打下,不遠處草叢中突兀的移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差役冷著一張臉,若是別的死刑犯,他多少還會有所猶豫。但逃亡之人,乃是這批囚犯中他最為不齒的一個。
“朝廷律法甚嚴,逃犯不論生死。放箭!”
剩餘差役多是行伍出身,於弓馬騎射自是嫻熟。火把下,四箭自四差役弓下發出。撲通一聲,草叢停止晃動。
越京周圍自是不允隨意棄屍,掩埋工作便交由一道而來的死囚。倒不是差役苛待,此點也是規矩。
眾所周知,坐牢不用繳納任何財物,獄中一日三餐管夠。若真是這般好,那街邊乞丐半數以上怕是放棄自由,去牢內求個安穩。故而獄中囚犯日常便要辛勤勞作,以己所出供養自身。
“挖快點。”
雨這會更大了些,沈福愛抓著地上的泥土。親眼見到兄長肩甲胸口腹部皆被利箭穿透,瞪大眼睛似是有無限不甘,她確是鬆一口氣,持續多年的噩夢終於完結。待掩埋完,這些往日稍顯乖張的死囚,一個個如貓兒般乖順。
領頭差役暗自滿意,這趟任務,至此總算完成大半,只差最後走個移交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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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京周邊大雨滂沱,雲州卻是一派秋高氣爽。
宜悠自縣衙出來,便直奔日升糧鋪所在街巷。本來她也可留下,看看究竟是何人要置她於死地,可稍作沉吟她便想通。
家醜不可外揚,四丫與她有血緣關係,有關之事也一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