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府牢?私牢?”
“府牢就是府裡的普通牢房,既不隱秘也少人看守,私牢就是王輔臣關押重要人犯的地方。”
我不作聲了,看著雲風輕蹙的眉頭,無血色的臉,心裡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理不出頭緒。
出了車廂,看得天色微熹,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向皇營,馬蹄踏破清晨的寧靜,道路兩邊的田野無邊無垠,肅藍晨光裡,狐狸的黑髮披在肩上,揚在風中,寬寬的背影顯得那麼孤單。心裡莫名湧起憂傷,或許因為這深秋,或許因為這背影。
走到他身邊和他並排坐下,他扭了頭對我笑笑,目光裡閃爍著我看不懂的東西。看著他時而揮鞭,時而輕喝,我道:“雲風救出來了,以後你們和王輔臣就沒有關係了。”
他默然半晌,道:“去向皇帝報了信之後跟我一起走罷。”
我愕然:“走?去哪兒?”
“隨便哪裡,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帶你去。”
“可是……傑森……我……我要帶他一起。”我說的很艱難,竟有內疚的感覺。
他看我一眼:“我只能養著你一個人。”
我盯著他的側臉,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你的臉怎麼了?”
他別開臉,淡道:“沒事,面具帶久了,有點腫。”
怔怔望著他,我輕道:“你不願意投靠皇帝麼?”
他不說話,我又道:“王輔臣一定會死的,我知道他的下場,他被皇帝打敗了。”
他仍不說話,我繼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從哪兒來,又怎會知道這麼多事情的嗎?”
他催馬的頻率越來越急,卻始終不看我,我扶著他的肩膀站起身,看向遠方,嘆了口氣:“因為我和傑森都是後世之人。”
在這個西北深秋的清晨,在這輛賓士的馬車上,冷風裡飄著一點點憂鬱,一點點決絕,我解開了頭髮,任它們隨風飛舞,終於向狐狸說出了我的身世,也許,他早就猜到了。
手下的肩膀微微一震,狐狸猛摔掉了鞭子,轉身抱住我的腰,低吼道:“我不管你是從哪兒來的,你是我華楠的娘子,永遠別想否認!”
我撫摸著他的頭髮,像在撫摸一個孩子。嘆道:“不要這樣,我又沒說要離開你。”
狐狸鬆開我,怒道:“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蹲下來,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我想讓你和我一起投靠皇帝,徹底擺脫王輔臣!”
他的眼神倏忽變的狠厲,擰眉道:“不可能,我將你送到皇營,說完了事情就趕快出來,若不出來,我拼了一死也要去把你拉出來!”
我無奈道:“你為什麼總是執迷不悟?順治治了你家的罪,你對抗康熙又有何用?帝王之錯,又何止你一家承受,往昔經年逝去這麼久,總記著仇恨,你能快樂嗎?”
狐狸眯起眼睛,咬牙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投靠殺父毀家的仇人?”
我抓住他的雙肩,搖頭道:“順治早已不在人世,你的仇其實已經報了不是麼?”
“沒有報!我不管是順治還是康熙,不為我華家翻案平反,我不會罷休。”狐狸有些激動。
“翻案不難,見了皇帝我們一起和他說這件事,康熙用人之際一定會答應的,但是你首先要放下心結啊。”
狐狸眼中已噴出火來,一把將我推倒在車架上,腦袋哐幾正撞上車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怒道:“我決會不違背當初立下的誓言!求皇帝翻案?哈哈哈哈!”他仰頭狂笑,“你想的太天真了!”
我揉著腦袋哀叫:“難道你還要跟著王輔臣?他要死了,他很快就要死了!”
狐狸不再理我,坐下繼續趕車,身周冷意瀰漫。
心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