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腔:「王大偉你他媽不是東西!當年要不是……」
二樓西戶的門大敞著,杯子碗碟伴隨著爭吵聲被掃地出門,樓道里散落著稀碎的瓷片玻璃片。
老居民樓隔音不好,一家吵架整棟樓都聽得見,更不用說這種敞著門的。
元澈走到二樓西戶前,面無表情地抬起手,重重拍在貼牆而立的老式防盜門上。
巨響蓋過了小兩口的爭吵,鐵門在倏然安靜下來的樓道里震顫迴響。
兩口子一齊轉頭看向門外,周身泛著寒氣的少年神色漠然:「吵夠了沒有,沒夠下去吵。」
拖著鼻涕的小豆丁從他身後探了個頭,可憐巴巴地望著父母。
女人狠狠抹了把淚,既羞又憤地跑出來,抱起孩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元澈踢開腳下的玻璃碎片,下巴朝名叫王大偉的男人揚了揚:「掃了。」
被噪音騷擾多時的樓道陡然清靜下來,元澈沒多作停留,旋身上樓。
二樓東戶緊閉的防盜門內,正吃午飯的男人長吐出一口氣:「他孃的,總算安生了。」
「又是三樓那孩子吧? 」
「是,」女人答,「除了他還有誰,現在派出所都不愛管了。」
對門的小兩口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音浪震得整棟樓都晃,起初還有人以「擾民」為由報警,派出所來過幾回,勸過幾回,兩口子還是該怎麼吵怎麼吵。
王大偉喝醉之後更不是東西,能連過來勸架的鄰居一塊打。元澈在他這倒不是享有什麼特權,只是在第一次被罵多管閒事的時候施展了一下拳腳,往後「勸架」便有分量了些。
餘怒未消的王大偉喘了幾口粗氣,低聲咒罵幾句,兀自緩了一會兒,還真操起苕帚到樓道里勞動起來。
「那孩子脾氣也是怪,」女人自言自語道,「下樓的時候碰著從來不打招呼,也沒見露過笑臉——浩浩,他在學校裡也這樣? 」
一直埋頭扒飯的男孩不悅地抬起頭:「媽,說他幹嘛,他就一暴力自閉綜合症,不招惹上最好。」
這個小區是電廠的老家屬院,雖然破敗,卻因傍著盛景中學新校區,成了實打實的學區房,租金年年翻著番兒地漲,還要至少提前一年預訂才能搶得上,可謂一室難求。
二樓東戶這家,就是為孩子上學在這裡租的房,搬進來才發現鄰居都不尋常,冷的沒人味兒,熱的……拆樓房。
冷的那個「暴力自閉綜合症」拿鑰匙開了家門,低頭看見玄關一左一右兩雙鞋——一雙高跟,一雙皮鞋,微微蹙了下眉。
抽油煙機的轟鳴自廚房傳來,董濛全然沒有聽到元澈開門進來的聲音,全神貫注地翻炒著鍋裡的菜;元鳴已經在餐廳裡吃上了,飯桌上就一盤青椒炒肉和一碗粥。
搭一眼就知道是他自己做的。
元澈倚在廚房門邊喊了聲「媽」,董濛剛好關火盛菜,不多時便端著盤子出來:「餓了吧,洗手吃飯。」
餐桌邊,董濛和元鳴一左一右,面前各放一盤自炒的菜,目光不往別處落,筷子也只往自己面前的那盤伸。
元澈坐中間偏左的位置,三人誰都不說話,餐桌上瀰漫著比陡然安寧下的樓道還要詭異的寂靜。
元鳴沉著一張臉,兒子與妻子進門時也沒掀過一下眼皮。他不常回家吃飯,偶爾過來也一定要自己動手,堅決不吃董濛做的任何東西。
難言的沉默不知維持了多久,飯菜消耗大半,元鳴終於開口打破了這片寂靜:「——月考成績出了? 」
元澈夾菜的手不停,低低「嗯」了聲。
「多少? 」元鳴問,「第一? 」
「第一? 」元澈頗具嘲諷意味地重複了一遍,涼涼道,「您可真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