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裡正瀰漫著一種詭異壓抑的氣氛,畢竟從道理上來說,大同邊防的守軍都有謀逆的嫌疑,即使領頭挾制軟禁張將軍的那幾個前朝餘黨畏罪跑了,但自從鎮遠大將軍蕭炎帶著兵馬駐守進來,也沒下令處置什麼人,明白的都曉得這是等京城那邊的聖旨呢,一時無論是否心存謀逆還是真的無辜,人人惴惴不安。
所以在看見一個拿著“鐵口直斷”布幡的山羊鬍老頭,跟著國師走上城頭時,都努力裝作若無其事,誰也不敢上前問。
“此地外城牆下,有數個放置硝石火藥的坑洞,萬一情勢不妙,立刻扒開外面的隔絕物,等敵軍佔據城牆,只需一道火箭…”
湛羅真人漫不經心的笑語,卻讓狄焚雪都驚悚縮了下脖子。
“太可怕了,那豈非如你我,都會掉一級?”
“那還不至於,當然如果你正好就站在城牆下,整面坍塌下來的亂石外加…咳。”
狄焚雪有點汗顏的往城牆垛口那邊挪了挪,他懂了,萬一牆倒的時候千萬不要往下跳!
——呃,這個距離,內城牆有點遠,輕功再好沒借力也很難過得去。
“你們道士方士就這點不好,煉丹練來練去,沒練成仙,練出了這些要命玩意!”
“……”
狄焚雪沒聽到湛羅真人應聲,於是恍然大悟的一抬頭:“這麼講來,倒是我錯了,你這個道人,既不算卦測字,更不煉丹,蒼天無眼啊,你是怎麼混上國師位置的?”
湛羅真人側頭看城外的一片荒漠,只淡淡道:
“緣法而已,不可說,不可說。”
狄焚雪沉默半晌,忽然脫口而出:
“我感覺好友你一定有事瞞著我!”
“唉,那狄掌令就不能裝作沒發現麼?”
“此言差矣,自欺欺人,如何得了?”狄焚雪非常得意的捋著他那易容上去的山羊鬍子,看來他對遊戲設計師給他的長相是很不滿的,不管給人算卦還是在黃山宗太平鎮裡當夫子,都得是這種長相才行啊。他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瞥湛羅真人:
“那個,我說,江湖上好像有易容這麼一說!”
“嗯?”
“你何必戴著這勞什子,累贅不?”
狄焚雪當然知道湛羅真人帶著那個類似帽笠的垂紗不是因為邊疆風沙大,怎麼辦呢,只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都能猜到主線劇情必然是依著玩家對他們身份的懷疑來的。
“你算卦騙人都要裝神秘,難不成貧道堂堂國師,反而會不懂這個道理麼?”
“說得也是…咦,等等,我幾時騙人了,凡吾有卦,無有不準,湛羅真人,你可不能壞在下的名聲!”
湛羅真人輕笑,他的聲音溫雅平和,聽來就使人不自覺的信服,可這只是表象,誰要是傻乎乎信了才會一頭栽進去萬劫不復,狄焚雪琢磨著,頭皮一麻,哎呀這可不妙,都多少天沒有新鮮有趣的事發生了,九州才知道湛羅真人還能忍耐多久。
“照我看,你等在這裡,也於事無補,你徒弟他是不會來了。”
“正是要他不來,他一不來…”
“紫衣就來了?”
狄焚雪非常配合的一擊掌,然後在懷裡摸啊摸,掏出龜甲來,煞有其事的上下搖晃,“搞不好他們已經碰到了,塞外廣博,不過會發生事情的好像也就那麼幾處。”
“比如,梟龍堂?”湛羅真人微笑。
他看著狄焚雪手一鬆,兩枚銅板從龜甲裡跌出來。
“上坤下坎,訟卦,訟,爭執也。這似乎看上去有點不妙,此卦若卜外行…就是半途中將多有變故,最好別出門!”狄焚雪蹲在那裡一個勁的搖頭,“可人都上路了,說這些當真是毫無用處。”
“不如,再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