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尋找,這與劉瑞芬那辦事沒規律,說話沒邏輯的習慣十分相符。秦花妮心中不由得冷笑,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咱知道你現在是火燒眉毛。一早上三蛋有點咳嗽,嚇了我一跳,我生怕這個三蛋小子不爭氣,接骨眼兒上病的厲害了,我可就幫不了你的忙,可就該著讓你訕克我。這不,我讓四鳳誤一天學,看著點三蛋小,還是給你娶兒媳婦的事當緊呀!”
聽了秦花妮的一片表白,劉瑞芬立馬露出了感激萬分的表情來,半帶討好,半帶恭維地說:“哎呀,救人如救火,你不來可就把我放到地下了。”
“看你說的,家裡大大小小這麼多人,我秦花妮算老幾。”秦花妮自我表白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劉瑞芬感激,目的達到了,於是又謙虛起來。
劉瑞芬也明白秦花妮的意思。秦花妮的謙虛就像市場上討價還價一樣,其目的是要爭取今天的領導權。於是劉瑞芬說道:“你謙虛什麼,論手快,論經事,誰能比上你?哎,今天全靠你安排指揮,我可全指望你了。”
秦花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按照常規,完婚前幾天要辦幾件事,淘洗黃米,碾黃米麵,洗紅棗,煮紅小豆,剁餃子陷兒,之後要捏好次日貢獻祖宗的糕,做一塊謝婚大棗糕,包好次日款待孃家客人的餃子湯所用的餃子,蒸好娶親大饅頭和款待孃家客人的小饅頭,摘剝好次日所用的蔥、蒜、姜,洗涮好次日用的鍋碗瓢盆。這些活都由自家裡老婆媳婦們幹。這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活兒,沒有一個精幹的婦女主持安排不行。張家裡老婆們論精明能幹首推秦花妮,其次是張鴻勇的媳婦小胖妮,再次就是張鴻兆的媳婦——外號叫“大煙筒”的楊春芬,每逢張家辦事,這三個比較爭強好勝的媳婦都會發生一場爭權奪利的明爭暗鬥,這一次秦花妮搶先取得勝利。
下午,張鴻遠指揮著他的叔伯弟兄們和兒子、侄兒們開始借傢俱、盤灶火。那灶火是臨時火,能燒開四擔水大鍋的大火。天黑前,搭起篷布,把整個小院遮了起來。
這時天空中零零落落的雪花飄在了篷布上,靜靜地諦聽著張鴻遠家叮叮咚咚、嘶嘶喊喊的熱鬧聲。
吃過晚飯,張鴻遠讓建忠把建忠的叔叔以及堂叔堂伯伯叫來,碰頭商量次日的人員分工事項。張鴻遠做過許多次總管,都能鎮定自若,然而,這次為自己家做總管卻不由有些心中著慌,而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著慌,慌從何來,所以,他將次日要辦的所有事項都在心中列好了流水賬,直到將人員分工敲定,又反覆掂量卻無遺漏,才安心入睡。
凌凌散散的小雪花倔強地從容地飄了整整一夜。這些看起來卑微單薄的小東西們,像這片土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樣,自信地,彷彿帶點傻哈哈氣,執迷地依附這片土地,廝守著這片土地,最終與這片土地自然而然地溶於一體。它們彷彿被一種強大的力量驅使著,為著一個神聖的使命,瀟灑而來,一夜之間村莊、山樑便被裝扮成一位玉潔冰清的淑女。這位淑女彷彿是吉祥、喜悅和美滿的化身,來到這片土地,問候這片土地,撫摸這片土地上奔波了一整年的人們的疲倦心房。
雞叫頭遍,劉瑞芬和孩子們就起床了。劉瑞芬淘米、洗紅薯,準備早上一大家四五十口人吃的燜飯。建忠雖是新郎官,但也早早起來挑水去了。建英在廚房礤土豆絲,準備就飯菜。建誠和建剛跑出跑進忙著給門神、土地、天地、財神、灶王等神聖們擺供燒香,這小哥倆常常因為找不到神在哪,或者是因為不知往哪裡擺供品爭吵起來,爭吵一會,誰也說不服誰,只好進屋裡叫醒仍睡在炕上的父親張鴻遠。
張鴻遠被叫醒了。他沒有早起的習慣。躺在炕上,熱炕溫暖著他那瘦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