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嘴唇閉得很緊,那臉色已像一張紙一般蒼白。他不說話,不動,不表情,只有那沉重的呼吸,急促的、迅速的掀動了他的胸腔。方絲縈幾乎是痛苦的等著時間的消逝,似乎好幾千、好幾萬個世紀過去了。柏霈文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他的聲音喑啞而枯澀:“別開這種玩笑,含煙,這太過分了。”
“不是玩笑,先生。”方絲縈的聲音有些兒顫抖,她的心臟在收緊。“我確實已經訂了飛機票,我的未婚夫正在國外等著我。”
柏霈文的牙齒咬住了嘴唇,咬得那樣緊,那樣深,方絲縈又開始覺得緊張和軟弱。他的臉色益形蒼白了,額上的青筋在跳動著,他的手指緊抓了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血管也都凸了起來。“說清楚一點,”他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困難的說,喉頭緊逼著,緊逼得疼痛。“我要回美國去了,我在臺灣的假期已經結束了,我看過了亭亭,我相信她以後會過得很好,所以——所以,我已經無牽無掛,我要回到等我的那個男人身邊去。就是這樣,不夠清楚嗎?”
“等你的男人!你應該弄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等你的男人!”他傾向前面,他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立即,他的手指加重了力量,捏緊了她,他用了那樣大的力氣,似乎想把她捏碎。他的聲音咬牙切齒的從齒縫裡迸了出來:“含煙!看看我!我才是等你的男人!我等了你整整十年了!含煙!你看清楚!”方絲縈的手臂疼痛,痛得她不由自主的從齒縫中吸著氣,她軟弱的說:“你弄痛了我!”
“我弄痛了你?是的,我要弄痛你!”他更加重了力量。“我恨不得弄碎你,你這個沒有心、沒有情感的女人!你要我怎樣求你?怎樣哀懇你留下?你要我怎樣才能原諒我?要我下跪嗎?要我跟你磕頭、跟你膜拜嗎?你說!你說!你到底要我怎樣?要我怎樣?”
“我不要你怎樣,”方絲縈忍著痛說,淚水在眼眶中旋轉。“我早就說過,我已經原諒你了。我回美國去,與原諒不原諒你是兩回事!”
“怎麼兩回事?你既然已經原諒我了,為什麼不肯留下?”
“愛情。”她輕聲的、痛苦的吐出這兩個字來。“愛情,你懂嗎?”
“愛情?”他咬牙。“什麼意思?”
“為了愛情,我必須回去!”
他的手指更用力了。“你的意思不是說,你愛那個——”他再咬牙。“那個見鬼的亞力吧!”
“正是。”她說,吸了口氣,痛得咧了咧嘴。“正是這意思!”
“你撒謊!”他惡狠狠的說,臉色由白而紅,他用力的摔開了她,跳起來,他走向桌子前面,在桌子上重重的捶了一拳,咆哮著說:“你撒謊!撒謊!撒謊!”在桌前的椅子裡坐了下來,他用兩隻手緊緊的抱住了頭,痛苦的把臉埋在桌面上。“含煙,你撒謊,你不該撒這樣的謊!你承認吧,你是撒謊,是嗎?是嗎?”他的聲音由暴怒而轉為哀求。“是嗎?”
“不是。”方絲縈閉上了眼睛,把頭轉向了一邊,她不敢再看他。“很抱歉,我說的是真的,你不可能希望十年間什麼都不改變,尤其是愛情。”
他的頭抬了起來,一下子,他衝回到她的身邊,蹲下身子,他握住了她的雙手,把一張被熱血所充滿的面龐對著她,他的聲音裡夾帶著苦惱的熱情,急促的說:
“想想看!含煙,回憶回憶我們新婚時的日子!你還記得那支歌嗎?含煙?你最愛唱的那一支歌?我倆在一起,誓死不分離,花間相依偎,水畔兩相攜……記得嗎?含煙,想想看!我雖不好,我們也曾有過一些甜蜜的時光,是嗎?含煙?想想看,想想看……”
“哦,”她站了起來,擺脫開他,一直走到窗子前面。“這是沒有用的,霈文,我抱歉!”
他追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