濘的道路,張鴻遠在前拿著齊眉棒,張鴻志拖著靈棺,靈後是周玉香等一幫女人。沒有平常出殯的哭聲,也沒有們的圍觀。黃杏被抬著,悄沒聲息地埋入了西梁北坡。墳址是張鴻遠選定的,頭枕大梁,腳蹬關樹底東端的南梁,再下就是如帶如稠的兩叉河,遠方則是望到黃杏孃家大東莊一帶的山勢。
張鴻遠非常得意地說:“四嬸睡在這兒,也能看到她的孃家呀。
黃杏入土之後,張鴻志的心中壓了一塊鉛,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一命西歸,靈前無人拖靈,他就覺得彷彿有天昏地暗,天塌地陷之感。張鴻志的心中依然惦念猛子——那個與他一起肉貼肉生活了幾個月的肉*兒,猛子那童音、那涼涼的小手,那小巧的嘴巴,會不知不覺將他從夢在叩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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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要不,還是把猛子要回來吧?”
晚上,張鴻志跟周玉香悄悄地商量。
黑暗中,周玉香的臉上悄悄淌下兩行熱淚。這個從不在人面前流淚的女人,在夜色的掩護下將心中的淚水傾倒在沉甸甸的枕頭上。
淚水像夜色一樣凝重,那是被掩蓋著的傷痛被撕破了呀,那是自尊的堤壩失去了平衡,生命的激流產生了劇烈的翻騰。
張鴻志知道周玉香哭了。他等待著周玉香流乾了眼淚,恢復了平衡,又問道:“你,不想要回猛子?
“想。”
周玉香的回答,只有一個字,但音調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冷可怖。幸好,睡在周玉香身邊的是張鴻志,如果換一個男人,是會嚇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那我就去給大哥認個錯。要回猛子。”
“怕是沒那麼好辦,那個狐狸精,神經不正常似的,她能爽爽快快答應?”
“不一定,你們女人們老是小心沒膽,胡猜亂道,壞事情。我大哥也不是做不了女人主兒的人。”
“哼。”周玉香在黑幕中冷笑一聲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對神經病。你去吧,我在家燒香磕頭求菩薩保佑。”
張鴻志相信大哥張鴻遠,,風風雨雨幾十年來,張鴻遠在張鴻志心目中的形象是不小的。張鴻遠是個情深意重的兄長,知書達理,關鍵時候有頭腦有辦法,張鴻志相信大哥不會拒絕他。
不過,第二天張鴻志沒有直接去找張鴻遠,不知為什麼,張鴻志有點力不從心,心中有一個看似不高,但卻無法跨上去的臺階,於是,他只好託張鴻勇把自己的意圖轉達給張鴻遠。
人,有時就是這麼好笑:用雙腳走千里萬里不難,然而從自己的心上,邁出關鍵的一步卻難上加難。
一週之後,張鴻勇如實轉達了張鴻志的意思,同時勸大哥道:“大哥,還是把猛子給了二哥吧,都是親兄弟,有天大的仇恨,可是有骨血管著呢……”
“你不用勸,”張鴻遠打斷張鴻勇的話說道。“我自有主張。”
張鴻勇不再說什麼了。
其實,張鴻遠並沒有一個完整確定的主張,他打斷張鴻勇的話,是因為他的自尊心受到挫傷。一個說教慣了別人的人,是受不了別人說教自己的,儘管別人是好意,但對於他卻是一個無形的蔑視和傷害。
張鴻遠的心情十分混亂。他也急切地希望與弟弟和解,一方面減輕他心中的痛苦和愁悶,另一方面可以排除村裡人的嘲笑和鄙視。張鴻遠與弟弟不和,只要拖一天,就會有一天比一天沉重的負擔。他難以承受這種可怕的精神上的折磨,受不了村裡人的嘲笑,受不了道義上的譴責。
但他覺得志小應該跟他當面談,不應該彎彎繞繞託鴻勇傳話。他不會接受弟弟的這種缺乏誠意的做法,這是對張鴻遠的不尊敬,張鴻遠絕對不能與內心不尊敬他的弟弟和解。同時,他又覺得無法跟劉瑞芬開口,劉瑞芬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