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雖然不能安靜,軀殼卻是“安靜”下來了。他聽從母親的吩咐,足跡果然不出大門。
但平靜的日子僅僅只能維持兩天。第三天晚上,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這天晚上,他按照晨昏定省的貫例,向母親請過了安,回到自己房中睡覺。忽見床頭的茶几上,一枚三寸六分長的鋼鏢插著一封信。
開啟信一看,只有寥寥兩行:“請速到海神廟一敘,不可讓任何人知道。”
他的家裡只有三個人,母子之外,還有一個年老的女僕,是他母親當年陪嫁的丫環,但卻完全不懂武功的。
“不可讓任何人知道”,這個“任何”,實際恐怕就只是指他母親了。
是什麼人要跟他會面,而又要瞞住他的母親呢?
是尉遲炯呢?不大像。那天他是為了母親和尉遲炯交手的,尉遲炯不會要求他瞞住母親,雖然對他來說,倘若他知道確實是尉遲炯的話,他會答應這個要求;但對尉遲炯而言,尉遲炯知道他是個孝順的兒子,豈能有此“不情之請”?
他翻來覆去看過了幾遍,忽地又發覺這人的字跡竟然有點“似曾相識”,但卻又想不起是誰。
齊世傑抑制不下好奇之心,心裡想道:“即使他是佈下陷阱,我也要去看個明白。”海神廟離他家不遠,是他小時候常去遊玩的地方。他悄悄離家,施展輕功,不過半枝香時刻便到了。
他故意不定正門,從廟宇後面越牆而入,繞到前面大殿。殿中並沒有燃點香燭,只有從窗戶透進來的星月微光,約略看得見模糊的景物。只見神座下面,有個人影狀若老僧入定,跌坐薄團上,看背影不像是尉遲炯,齊世傑輕輕躍下,儼如一葉飄墜,落處無聲,那人也似乎未曾發覺。”
齊世傑陡地高聲說道:“齊某應約來了,朋友,你——”那人嚇得跳了起來。齊世傑早有準備,立即擦燃火石。火光一亮,照見他臉上的血汙,左肩的衣裳也有點點斑斑血跡。
這霎那間,齊世傑不禁也是大吃一驚,失聲叫道:“方師兄,原來是你,你怎麼受了傷啦?”
原來這個人乃是楊牧的三弟子方亮。他的年紀比齊世傑約莫大七八歲,齊世傑和他不及和宋鵬舉、胡聯奎二人熟稔,但因他為人正派,做事又能幹又穩重,故此在舅舅的六個徒弟之中,他是齊世傑最敬重的一人。
方亮低聲說道:“小傷,不礙事。齊師弟,我料你會來的,你果然來了,但你出來,沒有驚動師姑吧?”
齊世傑滅了火光,說道:“家母已經安寢,我在天亮之前回去她不會知道的。方師兄,你從那裡回來,是誰傷了你的?”
方亮說道:“是二師兄!”
齊世傑越發驚詫,說道:“二師兄竟會傷你,這是怎麼一回事情?”方亮說道:“你坐下,我慢慢告訴你;有件事情我還要求你幫忙呢。”
齊世傑說道:“你說吧,只要是我做得到的,赴湯蹈火,我也不敢推辭。”
方亮說道:“三年前我不辭而行,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去了什麼地方,一去無蹤。我不怕告訴你,我是到了柴達木,和範師弟一同投奔了反清的義軍。你不會因此害怕我吧?”
齊世傑笑道:“當然不會。你們這件事情,我也早已知道了。”
方亮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的?”
齊世傑道:“我聽得宋師兄說的!”方亮一皺眉頭;說道:“幸虧他不是告訴外人。你的母親知不知道?”齊世傑道:“你莫怪他。不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是我有一次在無意之中,偷聽到他和胡師兄的談話知道的。你放心,我可不敢說給家母知道:“
方亮繼續說道:“義軍在柴達木的深山密林之中,最缺乏的是藥物。上個月我們派了一位名叫解洪的兄弟,去北京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