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僕正要報出他主子名號,他身旁的馬車內忽然傳出一個年輕的聲音,冷聲道:“閉嘴!退下!”
家僕一楞,趕緊依言退了下去,順便還不甘心的瞪了方錚一眼。
車內人說完,方錚便見馬車的車簾一掀,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男子站了出來,舉目四顧望了望,隨即嘆了口氣,彷彿心中蘊藏無限的憂愁。
此時乃是丑時,也就是凌晨兩三點鐘,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由於乘坐的是馬車,兩邊的隨從侍衛都沒打燈籠。方錚使勁的看,也沒看出這年輕男子到底長啥模樣,穿的幾品官服。
不過看對方年紀這麼輕,想必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官兒,否則他也不可能不認識名滿京城的方大少爺。
想到這裡,方錚底氣更足了,高傲的揚著下巴,哼聲道:“你終於從那殼裡鑽出來了?說吧,今兒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對面的年輕男子似乎皺了皺眉,然後沉聲道:“你把馬車讓開,速速給我消失,今日之事我便不與你計較。”
聲音低沉,但方錚仍從中聽出了驕囂之氣,這傢伙估計也是個滿世界橫著走的主兒。
方錚大怒,京城這一畝三分地,除了皇上,誰敢與他這樣說話?就連國之儲君的太子,跟他說話時也是客客氣氣,對面這毛頭小子口氣倒不小。
想想自己自從被人綁票,被人刺殺,被人暗算,被人強暴,最後被人拋棄……這段日子有著太多的不順,今兒一個毛頭小子撞了他的馬車,居然還口出狂言不跟他計較,全天下的人莫非都拿自己當軟柿子捏嗎?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伸。方錚獰笑了一聲,恢復了幾分當年方太歲的惡少脾性,指著對面的馬車,命令侍衛們道:“給老子上!把人揍了,把馬車砸了!今兒老子非得順順這口氣不可!”
數百侍衛被派到方錚身邊時,皇上便吩咐過他們,要聽從方大人的命令。現在方錚下了令,眾人齊聲應是,便踏著整齊的方步,氣勢洶洶的朝對面走去。
對面的隨從們一陣騷動,隊伍也變得凌亂起來,他們眼含驚恐,紛紛求助的望著他們的主子。
馬車上的年輕人顯然沒想到他已成了方錚的出氣筒,見方錚身邊帶著數百名如狼似虎的侍衛,而他卻只有區區數十人,不由立馬變了顏色,身子往後一退,顫聲道:“你……你敢!我乃……哎呀!”
話未說完,方錚的侍衛們便毫不客氣的動手了。
方錚站在馬車的車轅上,嗤笑道:“你乃‘哎呀’?這名字倒別緻得緊,莫非你是突厥人?哈哈……”
侍衛們當先便將那年輕男子揪下馬車,然後十幾個人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其餘的侍衛則非常默契的各自分工,一時間,打人的,砸車的,負責圈住外圍不讓對方逃跑的,原本寂靜的京城花市大街上喧囂熱鬧之極,充耳所聞,皆是打砸聲,呻吟聲,求救聲……
最後方錚終於得償所望,對面的馬車已然砸成了一塊一塊的碎木頭,數十名隨從被揍得不成人形,堆在一起各自呻吟哀號不已,而那位年輕男子,則鼻青臉腫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方錚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丫就認便宜吧,若擱了長平身邊的女侍衛來動手,這會兒估計世上已多了幾十號太監了,我這還算厚道呢。
人也打了,車也砸了,方錚胸中一股莫名的怒氣也終於發洩完了,頓時覺得心中之氣順暢了不少。
午門方向遠遠傳來上朝的鐘鼓聲,寅時正,宮門要開啟了。
方錚趕緊登上馬車,揚長而去。看都不看一眼地上這群哀哀直叫喚的主子家僕們,急聲吩咐車伕趕緊奔向宮門。
與百官們熱情的打過招呼,依照程式做全了那套上朝的禮節,方錚便站在他的老位置上,斜倚著柱子,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