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聽得誠德帝點了名,緊趕著便應了一聲,而後大步行到了一旁的几子後頭,抄起了一支狼毫筆,飛快地蘸了下墨汁,又取過了一張空白的詔書,作出一派恭聽訓示之模樣。
“大將軍王允禵行為不軌,先有奉旨不歸之前例,後又咆哮先皇靈堂,實非人臣所應為者,著革除大將軍王之爵,降為多羅貝子,令其在遵化陵前盡孝,不奉旨,不得擅離,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私相探訪!”
毫無疑問,誠德帝早就想好了詔書該如何下,這不,張廷玉方才剛準備好筆墨,誠德帝便已是黑著臉地下了旨意,說得又快又急,看似盛怒而為,實則麼,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陛下,請您過目。”
張廷玉擬詔的速度極快,幾乎是誠德帝話音方才剛落,他便已按著誠德帝的意思,將詔書擬就,連潤色帶修辭,幾乎就是一氣呵成,而後小心翼翼地吹乾了墨跡,雙手捧著詔書,小跑著到了龍案前,將詔書遞到了誠德帝的面前。
“朕不看,秦無庸,用了印,即刻宣了去!”
誠德帝似乎還在氣頭上,壓根兒就沒去看那份詔書,不耐地一擺手,就此下了令。
“喳!”
秦無庸就站住誠德帝的身旁,這一聽誠德帝如此吩咐,自不敢稍有怠慢,緊趕著應了諾,伸出雙手,接過了張廷玉舉著的詔書,小跑著到了一旁,小心翼翼地用過了玉璽之後,自去著人去負責宣詔不提。
“晴兒。”
處置完了老十四,誠德帝似乎還餘怒未消,臉色依舊不甚好看,不過麼,倒是沒在發作,而是皺著眉頭地點了弘晴的名。
“兒臣在。”
如此多年的父子相處下來,弘晴對誠德帝的品性實在是太瞭解了些,只一見其那陰沉的臉色,便清楚這廝就要借題發揮到自個兒的頭上了,心中自不免歪膩得很,只是這當口上,卻也容不得弘晴有所怠慢,也就只能是緊趕著躬身應了諾。
“朕觀朝中袞袞諸公大多老朽昏庸,不堪大用者比比皆是,也該是到了有所更易之時了,朕意已決,準文華殿大學士嵩祝歸鄉養老,另,戶部尚書趙申喬年事已高,朕不忍勞之過甚,也讓其乞骨歸養好了,爾對此可有甚看法否,嗯?”
誠德帝依舊是一副陰沉的臉色,說起來是跟弘晴交換意見,可實際上麼,言語間卻滿是不容置疑之意味。
“皇阿瑪聖明,兒臣別無異議。”
誠德帝都已是這般說法了,弘晴就算有異議,那也沒法子提,縱使再不滿,也只能是恭謹地表了態。
“嗯,朕還是先打算將‘軍機處’搞起來,晴兒既是正忙於軍務,且就在‘軍機處’掛個名,也好幫著朕將新軍事宜辦穩當了去。”
嵩祝本就已是在政治上被判了死刑之人,他被免,毫不為奇,誠德帝真正要免的人其實是趙申喬,目的麼,只有一個,那便是削弱一下弘晴的勢力,同時也是在敲打弘晴,沒旁的,誠德帝對前番“軍機處”一案中弘晴一系官員們的袖手旁觀已是大為不滿了的,當然了,敲打歸敲打,誠德帝很清楚眼下自個兒還離不得弘晴的幫襯,敲打完之後麼,自是得趕緊給顆糖,怕的便是弘晴會玩出撂挑子的狠招,所謂的恩威並施莫過如此。
“兒臣叩謝皇阿瑪天恩,自當殫精竭力而為之,斷不敢有負皇阿瑪之厚愛。”
這一見誠德帝玩出這麼手老套得不能再老套得戲碼,弘晴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然則該表忠的,弘晴自也不會省了去,毫不含糊地便跪倒在地,滿臉感恩之色地叩謝了天恩。
“嗯,晴兒之忠心,朕素來是信得過的,今兒個爾已是忙了一天了,且就早些去歇息好了。”
誠德帝顯然很是滿意弘晴的恭順,不過麼,卻並未多留弘晴,嘉許了幾句之後,便即下了逐客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