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此去盛京自己可千萬當心。”她輕道,聲音棉柔細碎,宛若囈語似地。半晌見丁沒反應,才歪了下頭看她。
丁笑了笑:“大嫂需給我寫信,說說冉之的事情。”
“……嗯。”彷彿猶豫了許久,紈娘才應了一聲。
雨點“嗶嗶啵啵”地下得更大,從屋瓦間滾落,滑入屋簷下的排水溝壑之中,那湍流的細水裡,還有幾株被沖刷下來的太陽花。
夏枝拿著傘匆匆跑出來,對紈娘道:“讓大奶奶久等了。”說罷將傘遞出去。
紈娘接下,道了聲“謝”字,便倚傘趟入夜色雨水相溶的長長甬道里。往那個黑不隆冬,只微微亮著些許燈光的穿堂過去。
聽著紈孃的腳步蹭著雨水“嘩嘩譁”地遠離,丁吁了口氣。
春草便皺著眉頭很是惆悵:“哎,小姐您瞧這雨下得,不知道明日走不走得了呢!”
“是呀,雨過河水都漲了,說不定不好走。”夏枝也道。
“唔……”丁笑了笑,“能多留一天是一天罷……”
“……”兩個人便再沒說話,扶著她回抱廈去了。
丁煦寅跟冬雪早就回來了多時,一個翹著二郎腿仰天躺在床上看書,一個則正就著蠟燭給他補一件衣裳。
一針一針密密細縫。
見丁她們回來,丁煦寅“溜”從填漆床上蹦了起來,負手拽緊書,悶聲不響地看著丁。
“還沒睡呢?”丁道,瞧了一眼冬雪正補的衣衫,像是被樹枝劃破的。虧得冬雪的手藝好,在口子上繡了簇團梅,恰好將縫口都合了起來,又煞是漂亮。
丁煦寅“嗯”了一聲,便下床穿鞋,答道:“正要去睡。”說罷就往裡間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了什麼,回眸朝丁又瞧了幾眼。可終究沒有開口說話,悶頭進去了。
冬雪咬斷絲線,拍了拍群面上的零碎線腦,一面收拾了針線盤,一面笑著道:“今日十一爺跟三老爺一起在外頭,幾位公子出題考了十一爺,十一爺答得好,三老爺可高興呢,嗬嗬……”
“是嗎?”丁一笑,再看裡屋那門簾後頭,燭影裡一個小身子偷趴在簾後,似乎竊笑了幾聲,方走開。
冬雪將衣裳理整,託在手臂上向丁襝衽:“小姐早些歇著吧,奴婢去瞧瞧十一爺。”
“去吧。”丁應她,便看著她漫步走向裡屋。
夏枝油然一笑:“十一爺現在可算是爭氣了。”
“……”丁抿緊嘴,笑而不語。丁煦寅也才七歲,何為爭氣?誰說得準?將來路還長,只希望他無波無浪歲歲太平便好。
這便又收拾了下,將幾位姨娘說是要帶給丁寅及丁的東西都點了點,方也躺下休息了。
夏枝春草再一次檢查了行裝,端著燭臺一路關闔門窗,便也回去西廂睡下。
丁煦寅慣常要冬雪作陪睡覺,於是丁的屋子裡另勻開了幾件傢俱,供冬雪晚間打地鋪。這會子三個人似乎都睡下了,呼吸漸勻,亦無人輾轉翻身。
雨珠打在屋瓦上的聲音“刷刷刷”地似在撥著地皮一般,清晰瀝瀝,響徹在耳。
丁小睡了些時候,忽而被間或的春雷驚醒。張開眼睛正好一道白光入窗,屋裡白花花地閃過,隱見丁煦寅睜著大大的眼睛。
“咳……”丁倏地緊呼上一口氣,被嚇了一跳,“十一弟?”不知不覺就拉緊了身上的團花被。
丁煦寅笑了一聲:“我嚇到姐姐了?”
“……你還沒睡?”丁意外丁煦寅竟會搭腔。她原以為他正是想嚇唬他呢。
丁煦寅沉默了下,半刻之後才緩緩開口:“我能跟八姐一起睡嗎?”
“……”丁愣住。丁煦寅與她一直生分,並無有過分親暱的情感。這會子同住一個屋簷下,也是因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