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炮製藥草的安言和白平胖丫原本正安靜的手上的動作,卻是猛然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
“青哥怎麼哭了?”
安言手上動作一頓,訝異的看著白安和秀娘房間的方向。
白平心中也是奇怪,青哥雖然尚小,但卻是極為懂事的,很少這般哭鬧的。
小胖丫則是站起了小小的身子,小臉之上滿是著急,“青哥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此時,安言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往常青哥一哭的話,秀娘立刻就會哄好的。而此時,青哥的哭聲不僅沒有停歇的趨勢,反而是越發的大聲了,不自禁的醞釀著一股悲傷而絕望的氣氛。
“我們去看看吧。”
安言也跟著起身,牽著胖丫就過去了。
而白平此刻卻是罕見的安靜的坐在原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也許兄弟間的感應,這一刻他似乎就懂得了裡面發生的事情一般。白平隱在夜色下的面容隱隱綽綽,有種說不出的蕭索和孤寂。這個白家的長子,身上的重擔幾乎不容許他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鬆懈。
安言來到白安的房間,發現房間的門竟然沒關,難怪裡面青哥的哭聲這般清晰可見。
她輕輕的推開房間的門,就聽到裡面白安絕望的音調,彷彿秋風下無根的浮萍一般。
“秀娘,我如今已經是一個廢人了,已經沒用了……”
“我再也無法給你和青哥幸福了,我什麼也沒有了……”
“我什麼也沒有了……”
“……”
安言一直覺得這個二表哥是一個堅強內斂的男子,就好像寒風中的松柏一般。無論面對多大的風雨,都會依然堅強的伸張著。只是,這一刻,她方才發現白安也有屬於他的脆弱。當他遇到不可抵抗的磨難的時候,他也會有堅持不下去的理由的。就好像此刻,當他以為自己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他也會有潰不成軍的時候。
她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手,身子輕輕的靠在旁白那的門上,眼中有一股難解的惆悵和怨恨,久久未消。
那些久遠的記憶,彷彿終於找到了出口一般,瞬間蜂擁而至,悄然的擊潰了她所有的寧靜。
“安言,你必須治療好他,才能走出這個大門。”
“安言,趕緊治療,只有這樣你的奶奶才會有活著的希望。”
“安言,時間就是生命,要是今天她活不了的話,那麼你的奶奶也不會等到你的治療的。”
……
“奶奶……”
“終究是晚了……”
“我這一身的醫術,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救活了其他人,卻是救不活我最親愛的人,我的醫術究竟有什麼意義?”
“奶奶,是你手把手教會我辨別藥草的,可是最後你卻是在苦苦的等待中熬幹了生命。”
“我的醫術,終究只是一個遙遠的笑話一般……”
“奶奶,這根青絲帶是你在我六歲生日的時候送給我的。當時你親手為我綁頭髮,親手為我綁上這根青絲帶。並且告訴我,只要這根青絲帶在我身邊,就好像奶奶一直陪在言言身邊一般。現在,我就將這根青絲帶綁在手上,此後再也不為除了血脈之親以外的人治病了。”
“醫者仁心,救死扶傷,終究只是我心中永遠也無法癒合的傷罷了。”
……
那些深刻的記憶,那些瀰漫的白色和紅色,在安言的眼中渲染出一副血色的糾結。
“血脈之親……”
“我的堅持……”
安言低頭看向手腕間碧青色的絲帶,她一直覺得這將會是束縛她一生的枷鎖,讓她在這個異世再也不會碰醫術了。
而如今,這個念頭再次閃耀在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