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來了,是嗎?”
她並未看他,視線在面前這盆盆栽上掃過,最後落在窗外。
“你是想問,我本是澤峰的黎太太,不是你的喬太太;還是想問,我的原名叫溫書慕,從事文物修復工作;亦或者想問,我有個孩子,早已是人母?”
喬晟禹呼吸滯住。
好一會兒,嗓音深處,擠出一句:
“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溫書慕唇角多了分嘲諷:“最近,從你絞盡腦汁讓我吃那個藥開始。”
說著,她轉頭看他:“那個藥,是抑制記憶恢復的,是嗎?”
“還有那個什麼血塊,根本不會造成視覺和聽覺障礙,是嗎?”
一個又一個問題,打得喬晟禹措手不及。
溫書慕很聰明。
國內家喻戶曉的文物修復的天才。
年紀輕輕就在修復領域創下一個又一個奇蹟的國際修復師,怎麼可能不聰明?
所以在她想起來過往的細枝末節,很多事情,順水推舟,稍微一聯想,就能猜到。
根本不需要他再為她解惑。
喬晟禹的視線不自覺落在她身上。
落在這個溫婉大氣、聰明冷靜的女子身上。
說實話,她想起來了一切,現在卻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和他談話,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過去這十多年,喬晟禹設想過很多次,她恢復記憶的場景。
種種猜測,他幾乎全都假想過。
可從沒有哪一種,如她現在這麼冷靜。
冷靜得讓人心慌。
“書苡……”
他伸手想抓她。
這個年少成名,在商界被譽為‘鬼才’的領袖者,生平第一次,體會這種深深無力的恐慌。
溫書慕避開他的觸碰,眉眼冷淡到近乎涼薄。
她看著他,一字一句,都裹著冷肆。
“喬晟禹,我叫溫書慕,不是被你關在籠子裡十三年的溫書苡。”
也真是難為他,為了將她囚禁起來,還煞費苦心地為她重新安排了一個身份。
喬晟禹臉色寸寸變得蒼白。
溫書慕的目光很快從他身上離開。
這個朝夕相處了十多年的男人,她多看一眼,心底的恨意便更深一分。
“我想知道,當年黎家的車禍,黎澤峰的死,和你有幾分關係。”
喬晟禹緩緩垂著眼眸。
垂於身側的手死死攥緊。
他不答,溫書慕諷刺抬眼,“全部是嗎?”
“你們喬家——”她語氣驟轉,恨意再也控制不住,“真是好得很!”
“為了一個五大豪門的虛名,喪心病狂地做出這種害人性命、讓人家破人亡的事!”
喬晟禹緊抿著唇不說話。
他亦是無話可說。
過去的事情,是事實。
他不辯解,也無從辯解。
只是現在,在她想要離開的時候,他本能地抓住她。
“書苡……”
“這些年,我對你的感情,每一分,都是真。”
“從未有過片刻的虛假。”
他執拗地看她:“除了過往的身份,除了那些世俗的恩怨,每一分的感情,都不參雜半點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