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場不是很堅定的采女立時就動搖了。欺君是何等嚴重的罪名?罪在不赦。南棠又是出了名的會折騰。倘若董麗君這一次真的沒有扳贏南棠,自己這幾個做偽證的被扣上欺君的罪名,莫說後宮封妃,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大問題。
紫煙能在宮中熬到大宮女這個歲數,聰慧自然不比常人。今日之事已經從董麗君欺負我一個寒門千金逐漸演變成董太后與南太后的爭鬥,看得再遠一點,這裡面還牽扯著外朝的董攸與南太平,中間坐著剛剛登基的皇帝——她區區一個宮女,夾在中間也不過一個擺設,膽敢來做這個主麼?只怕柳青青也早就看出來事情不能善了,因此才將她丟了出來。否則,來的為什麼不是柳青青最心腹的紫柔?
她再次詢問了在場的采女一遍,有小半都改了口,意思都是一個:“適才在殿中習字,看得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隱約看見琉璃盞打碎的時候,香豆站在旁邊,因此才肯定是她打碎的。現在南采女如此肯定,我等也確認不了了……這個證自然是不能做了。”
另外剩下的一大半都是董麗君一系的死忠狗腿,如今董麗君不在,頂著南棠強大的氣場,這些女子都有些色厲內荏,雖強撐著沒有改口,氣勢上已經弱了很多。
紫煙知道事不可為,立即就打算退避三舍了,蹙著眉慢吞吞地說道:“此事既然涉及裴采女,奴婢也不好再問下去。先將香豆暫時拘押在寒石樓,待奴婢回稟柳夫人之後,再做打算。”
香豆沒想到自己能死裡逃生,伏地磕頭道:“謝姑姑恩典。”
恩典?欺負你丫頭沒人撐腰呢。我看著打算離開的紫煙,說道:“這樣只怕是不妥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淡淡說道:“有人指證是我身邊這小宮女打碎了白玉琉璃盞,紫煙姑姑你要將她關起來,我沒什麼好說的。雖說也有人指證了裴采女,不過,她身份不一樣,芝蘭宮也沒人有資格拘押她,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裴采女的宮女呢?也有指證她摔了白玉琉璃盞的,沒道理只關著我的丫頭吧?還是紫煙姑姑覺著我殷丹好欺負些,裴采女身邊得留著宮女伺候,我就不必伺候了?”
紫煙抿著唇看了我許久,方才對身邊的內侍吩咐道:“將香梨也帶到寒石樓。”
你夠狠。寧願得罪董麗君也不肯放人。我腹誹一句,無奈地看了香豆一眼。
……
事情並沒有就這麼了結,紫煙離開之後,柳青青又把人召集在帝閣臺詢問了一次。
裴秀兒、香梨、香豆三個涉案的都去了,南棠和幾個指證香豆的采女也去了。她並沒有將我也請過去,想來仍是打著息事寧人的主意。如果南棠肯善罷甘休,柳青青必然會將罪名都推在香豆身上,這就是她不肯讓我列席旁聽的理由。
我一點都不著急,坐在群芳別館外邊的院子裡,吹著寒風喝著涼水,好不愜意。
這樣一個扳倒裴家的機會,南棠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的。她一口咬住了裴秀兒,香豆就絕對沒有危險。何況,這件事情太過重大,兩宮太后都不敢擅自搗鬼:遇刺之事還記憶猶新吧?一向把持宮禁肆意妄為的兩宮太后,也終於意識到未央宮中已經出現了第三股力量,因此兩個老妖婆互相廝打的時候也得留心留心,別露出破綻給小皇帝看見了,趁機咬上一口絕對讓三足鼎立變二虎相爭。
柳青青在帝閣臺問了半個晚上,始終也沒問出所以然來。我在院子裡坐了一陣,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那邊一直不散場,我也懶得繼續等下去,打算自己去提水沐浴,早點睡覺。還沒起身來,一個小黃門提著食盒跑了過來,狗腿的屈膝下拜,衝我笑道:“姑娘還沒吃上宵夜吧?奴才這才想起來,特意去膳房重新準備了一碗蟹*花粥,給您墊墊肚子。”
都二更天了才想起給我送宵夜,你小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