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會虛張聲勢幾下,看沒人應他就走了。」 老李看著楊巡笑道:「這都誰啊,別理他們,你規規矩矩做生意,還怕關了你店面不成?」 「可不能不理,他們不管你們國營集體企業,管起我們來跟捏死個蝨子要命。我還是主動送上門去吧,還能換個人情。等他們派人來罰,我交出去的錢更多,還挨罰受氣影響生意。大哥,那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老李聽了哈哈大笑,抬眼見楊巡的手下已經騎著黃魚車從倉庫拉來一車貨,便起身道:「我走了,你有擺不平的人,找我,我幫你一起找人。」 「哎,大哥你就別走了,要他們把東西送去,你留著我們待會兒一起喝酒去。」 老李笑罵:「你還跟我提喝酒,你那個村支書大哥上回害得我吐一床,你大嫂等著找你算帳。」 楊巡鎖上抽屜,笑嘻嘻一直送老李到門口,看著他騎上車走了才回。眼看日頭已經西斜,他整理出一些零錢,把今天賺的湊個整數,存到火車站口的銀行裡去。回來就招呼著大夥兒打烊,親手一扇一扇地關上窗戶關上門,夜色瞬時降臨寬大的市場。 如今給楊巡幫忙的是楊母從村裡物色的兩個二十來歲小夥子,也都姓楊,算是有些七拐八彎的遠親。兩個人跟著楊巡白天看櫃檯,晚上守市場,雖然年紀沒差多少,可這兩個剛從學校出來的男孩怎能跟楊巡比?見了楊巡都是乖乖聽話,一點滑頭都沒有。 其中一個男孩生起煤爐,另一個洗菜淘米,楊巡自己拿把掃帚打掃衛生,每天下來都有一筐垃圾。楊巡撿出幾條廢電線什麼的,扔一邊兒等待送去廢品收購站。很快,三個人便湊一起吃飯了,很簡單的菜,白菜燉肉片,清炒土豆絲,市面上也就這幾樣菜。 飯後,其他兩個去另一角拉起天線看電視了,楊巡趴櫃檯上開始學習。他已經學完高一的課本,現在開始看高二的。其他都還能自學,尤其是數理化的,他初中時候就學得好,唯獨英語不行,他就是讀不出來。他自嘲,這世上竟然也有他說不出來的話。 但楊巡的心今天有些安定不下來,他想到上午時候一個在鄰市做生意的老鄉來探訪,東走西看問了不少問題,楊巡估計那老鄉回頭就會想方設法在鄰市開出差不多的電器市場。如今他的市場已經做出一點名氣,所有櫃檯都已經出租,而旁邊的新市場雖然還沒開始造,才剛開始挖地基,就已經有人找關係上來預定櫃檯,可見當初決策的正確,電氣市場是條旱澇保收的好路子。想到這個市場的開業有些苦,但是開業後基本沒啥事可煩,除了總有人上來罰款收款,楊巡有些野心膨脹,要不要搶在別人之前,到鄰市也開這麼一家市場? 如果要開的話,那一定要搶,否則等別人開起來,他再進去就沒意思了。可是錢呢?他現在連建一幢新樓都有困難。 他正胡思亂想著,忽聽「轟」的一聲巨響,驚得他不由自主就從木椅子上跳起來,愣愣看向聲源地,卻見鐵門脫線似的亂晃,原本橫在攔腰的門閂不知去了哪兒,地上不知什麼時候躺了一塊大石頭,透過被撞開的門看去,外面黑魆魆的看不見東西,只聽出有人在遠處裝鬼弄神地尖叫,聲音中似乎可以辨認出喝醉的傾向。 楊巡無語,順手摸到櫃檯底下,一把關了電器市場所有的燈,以免他在明,人在暗,他大大吃虧。等了會兒,不再有動靜出現,他才借著月色,操一根鐵棍摸出去,另外兩個人也一起操鐵棍跟上。但外面的人早跑光了。三人只能折返,簡單將門修理一下,將被撞彎的門閂拗直,關門落鎖,繼續他們安靜的夜生活。 兩個同伴都在罵,楊巡陰沉著臉聽左一聲「又」,右一聲「又」,心說這都第幾次了,開門到現在,算有兩個多月了吧,怎麼事情越來越多?剛按下那邊每天罰款的,就迎來這邊晚上騷擾的,都好像存心要南邊來的人好看似的。想到白天老李輕易打發走一個收計生費的,這當地人辦事就是方便。他這個市場開下來,不怕苦不怕累,春節不回家也忍了,唯獨方方面面的雜事,那才是真正的挑戰,真正糾纏不休的無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