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種猜測實在是讓林黔冥不敢置信,但是到現在他不得不這麼懷疑。丘位元的神清不是誠懇,而是苦澀,但因為這,林黔冥更無法懷疑丘位元是在作假,更重要的是,林黔冥自己也有丘位元的這種感覺。那便是茫然。
這種茫然的突然出現,就好像是突然從記憶中挖出了一個巨大的空白一樣。林黔冥記得自己幹掉了守山人,記得自己殺掉了斐託斯,甚至連每一個戰鬥的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是——最重要的目的,他卻已經全然忘卻,再也想不起絲毫相關的東西。
“我也不記得”林黔冥霍然一驚,腦海中彷彿想起某種相似的聲音,在某處吶喊,他皺著眉,彷彿也陷入了與丘位元類似的情況。日升月墜,不知多少時光流逝,林黔冥仍是這麼靜靜地站著,許久,許久,他突然悚然而驚,猛地睜開眼來,眼前卻已看不見丘位元的身影。
環目四顧,四周環繞的樹木卻早已成長為參天巨木,那寬厚巨大的枝葉將頭頂天空遮得嚴嚴實實的,只有幾縷頑強的光芒透過茂密的枝葉,猛地照亮林黔冥的視野盡頭。那一棵巨大之下,靜靜地躺著一堆白骨,而包裹著那白骨的白袍卻依然保持著異樣光鮮的色澤,只是看那樣式,竟分明便是適才所見的白髮少年所穿!
下意識地低頭看手,卻驚恐地發現他的手正迅速地變得灰白蒼老,微微張嘴,卻只聽見咿呀咿呀的破嗓子聲。林黔冥悚然一驚,莫非自己的沉思,竟已是千百年過去?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林黔冥突然又想起這個問題,旋即卻又迅速轉化為另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會想這個問題?
已經沉寂的思想在混沌之中漸漸僵化,林黔冥突然覺得連這麼思考也是一件很耗力的事情,那種莫名的疲憊感在驟然出現的下一刻便已經接管了他的神經。如果睡著就好了吧?如果睡著就不會這麼累了吧?只是,明明已經這麼疲憊,明明已經這麼累,為什麼卻總是聽到誰的聲音在叫著什麼強撐著他的意志?
是誰?妮不是,那是誰?雅?不是,都不是,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
“呼呼、呼呼呼!”林黔冥喘著粗氣猛地睜開了眼,四周的環境已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剛才那高大粗壯的參天巨樹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樣子。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適才那份蒼老的錯覺彷彿隨著雙眼的睜開而隨之消逝,林黔冥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向視線盡頭那棵樹木,樹下已經沒有那堆枯骨,卻也沒有白髮少年的影蹤。
瞬間記起真實的他,運劍如飛,飛快地在自己眼前的地上樹上,視線內可見的任何一個地方瘋狂地刻著她的名字,他害怕,害怕在這恐怖的不可抗力之下莫名其妙地將她忘記。他不害怕死去,卻害怕莫名其妙地將她失去,就好像剛才那個忘記了在尋找什麼的丘位元!
林黔冥霍地停住手,銀色光劍在他的手掌中緩緩散去,雙眼中瞬間沉入迷茫,卻如同那未完的半字女旁停噎指尖,不停的顫動著。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跪下,再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一筆一畫地順著那劃過的指痕顫抖著,如同他眼底不甘的掙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眼中浮現一抹決絕,右手猛地向前揮出,銀色劍芒在劍出現之前直接將眼前森林砍出一條巨大的道路,林黔冥卻沒有停下,猛地向著自己的胸口刺下!
“哇!”一口鮮血噴出,即便因為是自殘而刻意控制了力量的傷害,但僅僅是為了保持驚醒的衝擊便差點讓他暈厥過去。林黔冥劇烈地喘著粗氣,被汗水模糊的視野內卻出現了一張驚訝的臉龐。林黔冥再不猶豫,左手三指微分,兩枚月刃直衝而出!背靠在身後樹木之上,林黔冥擦了擦眼上水滴,抬著頭,望向前方那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