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漸默覺得小孩兒這句帶著哭腔的軟軟的「求你了」實在很好聽。
他愉悅地鬆開了手,後退兩步,然後從工衣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遞給了季鶇。
「抱歉,剛才好像有點兒欺負你了。」
任漸默說道:
「這是給你的賠禮。」
季鶇接過一看,竟然是一塊沒開封的巧克力,在口袋裡攢得久了,被體溫軟化,被他的手指一捏,就輕易捏出了一個弧度。
那是他們剛進入世界時,擱在背囊裡的行軍食物之一,不過季鶇的那份全都放在行李裡,逃出診所那會兒根本沒機會回頭去取房間裡的包,自然也就被他弄丟了。
任漸默朝他笑了笑:
「吃吧,再不吃就要融化了。」
於是兩人並排靠在鐘樓的牆壁上,共同分食一塊半融化的巧克力。
軍需裝備裡的巧克力其實算不得多好吃,起碼跟「桃花源」裡提供的各色高檔糖果甜食點心壓根兒不能比,油脂含量高,糖分也大,加上這還是被體溫捂得半化了的,剝開來時,黏黏糊糊地沾在包裝紙上,別的不論,光是賣相就實在相當抱歉了。
不過對季鶇來說,現在有一口甜的,就已經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更何況,這半塊巧克力,還是任漸默分給他的。
他小心翼翼的剝開鋁塑包裝,將溶成了半弧形的巧克力放進嘴裡,含在舌頭上,用味蕾認真細緻地感受著那混雜著可可脂苦味的齁人的濃鬱甜味。
他捨不得咀嚼,只抿著唇,直到棕黑色的固體逐漸融化,才將糖漿嚥下去。
「我以前是練弓箭的。」
季鶇將吃完的糖紙折起來,對身邊之人說道:
「進了青年隊以後,隊裡的專業營養師會為我們制定增肌和控制體重的計劃,平常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都是有規定的,像巧克力這種高糖高脂的食物,基本上是不讓碰的。」
他一邊說,一邊抬眼瞄了瞄任漸默的表情,看他聽得專心,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頓時安心了不少。
「而且,在比賽週期,為了避免尿檢出岔子,不止是高糖高油的食物,還有一大堆其他東西都不讓吃,禁止食用的清單能列滿一張a4紙,連買個罐頭都要對著清單仔細檢查有沒有防腐劑。」
說到這裡,季鶇忽然笑了起來:
「我們的教練,是個拿過世錦賽亞軍的牛逼人物,特會教,但也特壞心眼。」
他朝任漸默眨了眨眼:
「你猜他怎麼著?」
任漸默很配合地問道:「怎麼著?」
季鶇:「咱教練有個廚藝很好的夫人,每天都給他帶三菜一湯還有水果的三層愛心便當。教練就總挑我們吃增肌餐的時候在旁邊吃飯……」
他把分泌出來的唾沫嚥了回去:
「飯盒一掀,那叫一個香飄萬裡,把我們饞得呀!偏偏他還理直氣壯地說,我這是功成名就奔小康、老婆孩子熱炕頭,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了——所以他這是在敦促我們這些小鬼頭好好努力,不說青出於藍,起碼也得跟他看齊!」
季鶇搖頭一笑:
「我們那時候可慘可慘了!差不多每天吃增肌營養餐的時候,都要聞著教練的飯菜香味,邊吃還得邊自我催眠,昨兒是紅燒牛腩,今天是酸甜炸魚……」
任漸默想像了一下十六七歲的季小鳥一邊嗅著隔壁的飯香,一邊咬牙切齒地嚼著雞胸肉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下意識的追問:
「那你們就真的肯乖乖聽話,沒偷偷加餐?」
「哎!」
季鶇有些詫異地抬頭,「竟然讓你猜著了!」
他說道:
「我們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