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傷藥,血卻還在細細的流著。殷如行剪開他的一條褲腿,用清水洗淨傷口,再用鹽水洗過。針具早就事先用烈酒消過毒,穿上羊筋。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縫合傷口。
人肉到底不同於豬皮。第一針下去時,殷如行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抖。傷兵隨即悶哼一聲,嚇的她又是一抖,一旁計程車兵趕緊道:“小兄弟,你穩著點。”
殷如行咬咬牙,不敢再多想。時間拖得越長傷者越痛苦。豬皮是皮。人皮就不是皮了嗎?遂硬著心下針。好在沒有傷到動脈大血管,事實上,大血管破裂沒止住的早就流血死光了。能堅持到這個院子的,基本問題不是太大。
半天后,滿頭大汗的完成第一道成品,針腳歪歪扭扭。抹上傷藥,還沒等她再研究一下。幫忙計程車兵已經快手快腳的架著人走了。殷如行只來得及交代一句:“他失血過多,多喝些糖水。傷口注意保持乾淨。如果有低熱發燒就去領藥熬了喝。”
下一個傷員是個大漢模樣的人,笑道:“小兄弟,你是新手吧。”
殷如行臉一紅,剛想說什麼,卻突然瞪大了眼。原因無它,這位老兄聲音聽著沒什麼,左臂上卻是插著一支箭,深入肌肉。箭柄已經被折斷,留了短短的一截在外。
““箭頭有倒勾。麻煩小兄弟了。”大漢笑的很隨意,好像手臂上插的不是箭,只是一根針。
殷如行剪開他的衣袖,對著裸露的胳膊看了半天。苦著臉拿著小刀不敢下手:“我的確是新手。你這箭,得切開肉才能取出。我手不穩,傷了你的筋就糟了。要不,你排隊等等,讓沈大夫給你取吧。”
大漢豪爽一笑:“小兄弟學過怎麼取箭枝嗎?”
“學過。”殷如行老實道,“但沒給人取過。”
大漢毫不在意:“誰沒有個第一次呢。沈大夫那邊,好多兄弟等著救命呢。我相信小兄弟。動手吧。”
殷如行怔了怔,對著大漢豪邁的笑臉,心裡湧上一股奇怪的豪情。醫書上的經脈圖,她也是熟記於心的。只要手穩住,不一定就做不好。遂不再推脫:“好,大哥信任我,小弟就斗膽了。”
鋒利的小刀割開皮肉,汩汩的鮮血立刻湧出。大漢眼皮都不眨一下。只額頭流下豆大的汗珠。殷如行全神貫注,冷靜的挑開鮮紅的肉,一點一點的挖出箭頭,上藥。用牛毛細針穿上羊筋縫合內裡,用普通細針縫合外皮。最後再裹上一層層繃帶。
“好了。”完成最後一道工序,她長吁一口氣,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傷口要保持乾淨,不能進水,每天過來換藥……”
大漢哈哈大笑:“小兄弟,你真喜歡嘮叨。手藝還不錯。謝了”拍拍她的肩,沒事人一樣走了。
我還沒說完呢。殷如行牙一齜,照舊沒來得及表示什麼,第三位傷兵又接了上來。就這樣,她昏天黑地的忙了一整天,連午飯都是身邊計程車兵給送來的。伙食倒是挺不錯。堪稱有史以來最好。紅燒肉拌白米飯,雖然肉只有三塊,但醬汁粘稠,配著飯吃很香。
到了晚上,傷兵基本上處理完畢。這所大宅子整理成了臨時醫所,凡是不能動的都躺在這兒養傷。軍醫營的住處,也就在這所房子裡。
這天晚上,殷如行如願以償的在沈功善的守門下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又有蘇雷的親兵偷渡來一隻烤雞。睡的是這戶人家挪出來的鬆軟床鋪。一夜無夢至天明。
第二天一早,又有中層將領過來傳令。所有重傷士兵全部當天轉移走,軍醫營隊分出一個大夫跟著。一同轉移的,還有剛剛洗劫完的大批糧草物資。輕傷士兵則依舊跟隨主力大軍。
沈功善不在轉移的行列。他雖然年紀最大,但是外科技術過硬。救下的人多。這次依然跟著大部隊行動。
在城中休整了一天,第三天清晨。大軍悄然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