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孫繼東一直很奇怪家裡人因為都很忙的關係,沒怎麼覺察,但孫衛南因為觀察力強,首先察覺到了什麼。
有那麼兩次,他晚上起來喝水,發現二哥的房間裡還開著燈。從那之後他就特別注意二哥,表面上看起來他依舊正常上班,正常生活,最多就是比以前更不愛說話了。但他本來就是話不多的人,這也不算奇怪。
然而,孫衛南卻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孫繼東『嗯』了一聲,沒說什麼,關上門上班去了。
對於孫繼東來說,這段時間上班也大多在放空自己,談不上工作。只不過他們現在的工作大多不緊湊,如果沒有上進心,只是想混日子的話,確實能做到相對舒服,也就不太能發覺他的反常了。
「這一次修河堤的事,我們科得派一個代表,你們誰去?」今天整個科室一起開了一個會,討論了一件大家都不樂意的事。
這個時候的政府職員很多事情是很『講究』的,『工農兵』一家並不是說說。即使是再高階別的幹部,一些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比如說幹農活什麼的,學生們有學農,幹部們就得去農村幫著老鄉幹活兒。
這件事在喬冠華妻子的文章中就能體現,當時喬冠華夫妻都是政府級別不算低的人了。但喬冠華參加外國使館的晚宴,喬冠華的妻子還是要去參加割麥活動。
這裡面幫助老鄉的成分不算重,主要可能是提醒幹部們不忘本。
去的時候當然不可能一窩蜂地去,真要都去了,自己單位的工作怎麼辦?所以從來都是指派代表。名額多久多指派兩個,名額少就只出一個。
這種事,光榮歸光榮,辛苦也是真的辛苦。最重要的是,辛苦之後也不見得就能怎樣,所以平常很少有人主動,一般都是硬性攤派。更何況這次是為了修河堤!修河堤這種事,相比起割麥活動,耗時更長,也更辛苦,一個不好可能還會有危險!
大家更不願意去了!
科長還想說什麼,做做動員呢。科裡年紀大的女同志就不好意思地說:「科長,我是很願意去的,這是給年輕人做表率就是我家情況您也知道,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我和愛人兩個支撐,我不在家,家裡就得亂了套了!修河堤又不想是下鄉活動,就兩天三天,最多不超過一個星期的」
從她開始,大家都紛紛訴起苦來,主要是說自己的難處。
科長有些不高興,但同時也知道這是正常的,之前類似的情況他早就見識過科員們的反應了。正打算硬性攤派,又或者用投票之類的方式內部協調出一個人選,這個時候孫繼東舉手。
沉默了兩秒鐘,孫繼東這才站起來:「科長,我可以去。」
大家反應了一下,連忙說起孫繼東的好來。
「哎呀,還是小孫有覺悟!」「不錯,派個年輕人去也好,免得去了那兒,人還以為咱不是幫忙的,是去添亂的!」「繼東,還是你好,沒結婚,就一個人,也就沒有了牽累!要是我沒結婚,一定申請和你一起去!」
科長聽著這些人吵吵嚷嚷的,心裡都知道這些人就是一些嘴把式。再看看一臉不把這看的多重,並沒有藉此邀功,說些表決心話的孫繼東,心裡更加欣賞了——他就喜歡平時不假大空,關鍵時刻又能幹實事兒的下屬!
想到下一次提拔副科長也沒多久了,本來就看到孫繼東,這下就更有這個意思了。
笑著點頭:「小孫不錯既然是這樣,你今明兩天下班之後就收拾收拾,後天就和部裡的大部隊一起去支援吧。」
不可能隨便去的,一些該有的準備還是得有。到時候下了鄉,得住在老鄉家,人家提供一個住的地方也就算了,還指望其他?就連最基本的鋪蓋也是如此,鋪蓋是用棉花、布料做的,這個時候誰家會有多餘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