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有一刻鐘功夫,那胖婦人領著眾人拐了幾條土路,來到西邊的一道水溝處,那水溝雖然不清,倒也不臭。在水溝那邊,稀稀的有幾棵丈來長的柳樹。那柳樹下便有一排房屋,都是低矮的木屋。其中第一家門口站了許多人,三三兩兩的在那裡交頭接耳的看熱鬧,遠遠的便聽見裡面傳來女人的哭叫聲和時不時傳出的一兩聲大吼聲,中間還夾雜著偶爾的一個年輕的女孩叫孃的聲音。
小桃估計這就是那招了神婆做法事的張家,果然不出她所料,那胖婦人領她們到了門口,伸手往裡面一指,用走得氣喘吁吁的聲音道:“就......就是這裡......你們聽,張大嫂還在哭哪......”
那胖婦人帶著小桃眾人直接就往院子裡去,伸手扒拉開圍在門口的幾人,高聲叫道:“看什麼看,看什麼看,有啥好看的,誰家沒個生病的人兒,人家孤兒寡母怪可憐的,你們還在這兒看熱鬧,都躲開躲開.....”
人群中有人便道:“王嬸子,你不讓咱們看熱鬧,你倒帶著一大幫人來瞧,還有臉說我們,別充那大瓣蒜了。”
那胖婦人王嬸子抻著脖子指著那人鼻子罵道:“放你母親的狗臭屁。我是來瞧熱鬧的麼?我是請來幾位會瞧病的貴人幫著張嫂子看張家娃子的,你少在那裡混說。”
“算了吧,王嬸子,你這好心怕是要餵了驢肝肺了,”人群中又有人說道:“張家娃子有病咱們鄰里多少人勸她找個郎中來給孩子看看,可頂不過張嫂子就是不聽啊,大夥兒又有什麼辦法?你看看,那個神婆兒都念了快半個時辰的咒了,我看那孩子也沒半點起色,張嫂子還把孩子抬在當院裡,我看這張家的這根獨苗非死在她娘手裡了。”
王嬸子氣罵道:“這個張大嫂真是氣死人了,姑娘你們聽見了沒,多少人勸就是沒有用,根本就不聽你的。”邊罵邊跳著腳嘆氣。
小桃眾人擠進院裡,只見院當中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婦人跪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她面前一個草蓆上躺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那少年一張臉青白嚇人,緊閉著雙眼直挺挺的躺著,毫無神采,旁邊還跪著一個差不多大的少女,應該是那少年的姐姐,也哭得滿臉是淚好不可憐。
滿院子裡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個手裡拿著根桃木劍的所謂神婆了。那神婆大約有五十來歲年紀,長得瘦小枯乾,一張刀把子小臉滿是皺紋,一雙如豆的鼠目在眼眶裡嘀裡咕嚕轉來轉去,那神婆穿著一身道袍,頭頂上紮了一個緊實的圓髻,在院子裡點著香燭、供著牲果、備著酒食的八仙桌神壇旁環繞跳躍,在這神婆身邊兩側另有兩名穿著道服的所謂仙童。他們顯然是這神婆的助手,跟著這神婆一起來的。
只見那神婆踏著旋風般的碎花步,左手捏著幾張硃砂寫成的符紙,右手拿著桃木劍,嘰哩咕嚕念著一堆法咒,接著就在躺在神壇前草蓆上的張家娃子身上一陣比劃,也不知是何用意?
蘭茜哪裡見過這等奇怪詭異的事情,倒覺得有些害怕,緊拉住了小桃的手半躲在她身後,想瞧又不敢瞧,不瞧又有些好奇,最後還是抵抗不了好奇心的誘惑伸出半個小腦袋往院裡觀看。
小桃看得直想笑,倒是挺佩服那個神婆的體力的。這五十多歲的人了滿院子裡腿腳靈活的竄來竄去絲毫不顯出疲態,光這能耐就不是一般人能持有的。若是換了在現代看了這樣的老人,她還真以為這人經常在健身房參加鍛鍊呢。若是古代也有體育競賽就好了,賽跑一項的老年組冠軍非這位神婆選手莫屬。
那神婆神經質似的亂蹦了一陣,又燒了幾張符紙,嘴裡唸唸有詞的施了一番不明所以的所謂法術,依著她的說法是經她上窮碧落下黃泉四處尋覓了一番,終於發現了張家娃子的癥結所在,只聽她一聲低吼:“冤鬼惡靈纏魂索命,不妙啊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