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微微抽動的雙肩,和拼命壓抑著的低泣聲。他緊抿著唇,坐了起來。
其實他現在有很多話可以說,侮辱的,諷刺地,每一句,都會讓她哭得更大聲一些。可他卻莫名的沉默,幽邃的目光只是看著她的背影,然後站起來,從背後將她抱了起來。
佳南沒有動,她的聲音還有些抽噎,卻顯然是在極力的控制情緒。
“我會和他說明白。”
陳綏寧彷彿沒有聽見,只是將她抱回床上,隨手披上了外袍,走去了露臺。
這個夏夜十分悶熱。鋼筋水泥的城市裡,聽不到知了的聲音,他點燃了指尖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清洌的煙味在喉間反覆繚繞,直到滲透至五臟六腑。他有衝動想回頭看一看,他們之間,不過隔著一扇明淨的玻璃罷了。可他卻站著,背影挺直,只是不願。
城市彷彿萬千丈紅塵,一色鋪陳開,染得夜色異常璀璨。
這樣的一片盛世繁華都在自己腳下,一步步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心中……包括屋裡的女人——可他並不覺得快意,遠遠沒有想象中的快意。
他甚至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們初始的時候,整天膩在一起,卻比現在,快活了那麼多。
不知站了多久,一支菸漸漸燃到盡頭。他終於轉身,推開房門,徑直離開了這間公寓。
佳南很驚詫,哪怕已經這樣絕望了,她還是能睡著,並且準點的,在早上七點半醒過來,照例先是去看過了父親,再去上班。
回到酒店,一切如常,彷彿之前的風波都不曾發生過。
佳南工作到午休,秘書打電話進來,說是有人找她。
她並沒想到,柏林是帶著一大袋藥來看自己的。
甫一見面,他便伸手去探她額頭,略略有些擔心:“是不是病了?昨天怎麼把電話掛了?”
佳南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他的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中,尷尬的笑了笑。
佳南低了低頭,刻意沒去看他的表情:“謝謝,昨晚太累了,我沒病。”
她今天穿的並不是酒店的制服,而是一件墨綠色的高領無袖上衣,愈發襯得下頜尖尖的,膚色雪白。柏林的目光在她的頸間停頓了一會兒,倏然便沉了沉。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佳南有些不自然的撫了撫自己的脖頸,低聲說:“柏林,以後我們……還是少見面吧。”
柏林卻笑了,表情愈加顯得沉靜溫柔:“為什麼?”
她沒有勇氣說出那樣不堪的理由,便頓了頓,低聲說:“沒什麼,不合適。”
“不合適?”他咀嚼著這句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許佳南,發生了什麼事?”
佳南依舊微笑著,眼神卻似乎有些渙散了,隔了許久,她才用很緩慢的語速說:“柏林,你可以不要再問麼?我真的只剩下一點點東西……驕傲,尊嚴什麼的……你可以,給我留下一些麼?”
她轉身離開,走得速度這樣快,彷彿慢上一秒,就再也難以剋制情緒。
而盛夏的烈日中,柏林站在門廳的地方,影子拖得很長。周遭人流湧動,而他就這樣站著,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
日子還是這樣過。
工作愈來愈順利,卻沒有驚喜,沒有期待。佳南每天都住在那套公寓裡,有時候陳綏寧會回來,大多數時候,他還是會回家陪妻子。
偶爾佳南坐在飄窗上,望著腳下的城市,想起他們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只是希望見到他,每一分每一秒。可是如今,她變得恐懼,怕見到他,怕到提早半天知道他會回來,她便坐立難安。他與她並肩躺著的時候,佳南側頭看著他,他的側臉的輪廓雋然如刻,呼吸亦是平穩,只有在這個時刻,她才會有衝動,想遠遠地躲開,或者將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