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李漣漪出離憤怒。
這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恥,即使她這樣當面拆穿他,他居然連半絲驚訝與不自在都沒有,更別說愧疚尷尬。坦坦蕩蕩,自若非常——她現在開始真正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她?
還是說程程的猜測錯了,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一言一行,通通都是假的,是在做戲,是在要她玩兒。
她肚子裡孕育的是他的孩子,如果他真的在乎她,怎麼可能忍心這麼冷血無情的拋棄她與他的孩子?
他怎麼忍心?
她的眼眸中慢慢湧上難以置信,胸腔最深處的某個角落,因這個模糊不確定的念頭而隱隱作痛,喉頭有些僵硬,她默了半晌,努力讓紊亂的氣息平穩下來後,才開口道,“你忘記了嗎,我以前也曾有過一個孩子?”
顧方澤眯起眼,臉上笑意不復,“你想說什麼?”
她眨巴眨巴眼,淡淡笑了,“我知道你沒忘,那你一定還記得當年我的孩子是怎麼沒的。”
他沒出聲,瞳孔微縮,叫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沒等到回答,她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我知道,他們這麼多年一直都心存愧疚,他們覺得對不起我,虧欠我,所以這回只要我開口,他們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她盡力忽視心底的那份酸澀,輕輕從他懷中掙開,清清楚楚地,冷靜理智地,“顧方澤,我很清醒,但我同樣很自私,與其再一次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我寧願再冒一次險,你也要相信我,為了孩子我能撐住,“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知道的吧,我墮胎大出血,精神分裂症,割腕 …在巴基斯坦做採訪的那一回,我們乘坐的汽車被恐怖分子劫持,還有上次乘飛機,遭遇亂流 …”她深深撥出一口氣,後退開幾步,瞳眸清亮地看著他,“你看,我沒那麼容易死,我造孽太多,享福太多了,老天爺沒讓我多吃點苦頭是不會收我的。”
顧方澤稍垂下視線,良久至她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了,他突然撩起了唇角,帶著絲戲謔,帶著絲自嘲,“你的口才倒是越發的好了。”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她驚了驚,一時失措,條件反射地往後退,直至觸到冰涼的牆壁,退無可退。
“當主持人幾年,人情世故什麼你沒學到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功夫你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他伸出手抵在她身體的兩側,修長的身影覆下來,低眉看她,眼中有明滅不定的光,“我必須承認,你的話很有道理,你哪裡是不容易死,你就是個禍害,老天爺不敢收你,只好讓你遺臭萬年。”最後幾個字,完全是惡狠狠的,一字一字從牙縫擠出來的。
過去極少見過他這樣,誰不知顧方澤向來就是不動聲色,談笑間灰飛煙滅的主。李漣漪脖子僵硬,扯開嘴角,“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可是,”顧方澤一瞬不瞬,嘴角猶自帶著譏誚,可語氣與眼神很平靜地,“李漣漪,我無法冒著絲毫有可能失去你的風險,去要一個將來我可能會痛恨至極的親生骨肉,”
他的口氣真是相當平常,敘述平淡毫無起伏,她卻在瞬間彷彿墜入夢境之中,身體系統的反應總是要來得更快,先於她的意識做出反應,心臟猛烈跳動不止,太快,讓她驚慌失措。
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威脅我?”說出這句話她有片刻的心虛,底氣全無。重點根本不在這裡,他的意思是…
顧方澤胸口劇烈起伏了下,隨即他氣極反笑,眼波欲流,竟有了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瞧,你是不傻,你就愛裝傻!純一養不熟的小白眼狼,得,你說得沒錯,我是在威脅你,你聽好了,我現在明明白白的警告你,威脅你——如果你敢給我死了,就留個孩子,我一定把他(她)往死裡折騰,讓你在天上都不得安寧。”
顧方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