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跪著一幫攔不住人自知大罪的太監,陰影倒影在書房可見人影的地板上,太子的身子一半陷在陰影中,似乎把這個小小的身子又拉長了不少。
“朕跟你六叔——在……在……”
詞窮了,這一輩子第一次詞窮竟然是在自己兒子面前,楚梟臉面盡失,臉上的顏色刷刷變化,猶如變天,倒是楚嶽臉色如常,鎮定萬分彎下腰,對太子彎眉一笑,寵愛萬分的:“太子這麼聰明,要不要猜一下?”
太子偏下頭,長命鎖因為這個動作而發出清脆叮咚聲。
“猜什麼?”
楚嶽繼續哄騙,試圖挖渠將小孩的注意力分流到其他地方去:“就是猜剛剛你父皇和臣在做什麼啊。”
楚梟跟著深深吸進一口氣,又緩緩舒出,這還來不及平復下心跳,就見獨子眼仰高了頭,黑瞳閃亮得刺眼:“你想對父皇意圖不軌嗎?”
青年自己嗆住,握拳在嘴邊乾咳了數聲,耳根紅盡,顯出些許少年人一般的甜蜜靦腆,似乎也抵抗不太住太子直率得燙人的視線,曲指摳了下鬢角:“太子殿下,這個詞亂用不好的。”
楚梟也蹲下,手貼在太子的臉頰上,太子皺起眉頭嘗試掙扎但依舊無果。
“罌兒。”楚梟正色道:“一家人是不能找個詞的,懂不懂。”
楚罌眉間喂蹙,纖長的睫毛在思考間顫了一下,秀美眉目,烏瞳大眼,面板白皙透紅,似是皇帝幼時一般,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優秀傳承。
楚梟唯有硬著頭皮上:“家人之間相親相愛是再正常的不過的。”
太子半信半疑,“是麼?”
皇帝下意識的看向楚嶽,正巧視線撞合在一起,兩人一怔立即狼狽撇開,青年清清嗓子,道:“皇兄一言九鼎,自然對太子說的是實話。”
太子畢竟是個小孩,被兩人一來一往的忽悠灌了一陣迷魂湯之後,也就漸漸不再追問剛剛的事,只是對楚嶽越發防備,每次都像個即將點燃的小炮竹,力圖在皇帝與楚嶽間轟炸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孩童大多精力無窮,恆心缺缺,如今他獨子這般特立獨行,毅力足足,兩邊都抓,兩邊都不肯撒手,小小年紀就已成鐵手,楚梟也只能感嘆虎父無犬子,他都不知自己是改喜還是改愁。
好不容易表明了心跡,楚梟初以為萬事大吉,這漫長的鬥爭就可畫下圓滿的句號。
誰知,他……上當了。
原來所謂的相親相愛,是一場如此艱難的持久拉鋸戰,楚梟估計中了開頭,但卻沒有預料準過程,以至於倉促迎戰,時時丟盔棄甲,不知所措。
要相愛,就要忍得癢中癢,吃的苦中苦,宮中人多嘴多,兩人又不是厚顏到可以當眾眉目傳情的地步,楚梟自知自己脾性不好,常常任意妄為,但他身為皇帝,那就是萬民的表率,是天下蒼生的楷模,不僅要步步小心,還得為世作則,他不能容忍自己落下什麼把柄。
幸而楚嶽也是個能剋制,明是非的人,於是兩人面對這樣的嚴酷的環境,只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打地道戰,可以獨處的時間少得比指甲縫裡頭的空隙還少,要屏退太監宮女不是不可以,但楚梟要追求一種,自然,偶然,舒適的視覺效果,否則,每次嶽王一來皇帝就關門趕人,這樣傳出去,文武大臣們會心慌的。
好像他們真的是在密斟什麼驚天大陰謀似的。
偶爾拖拖手,偶爾親一親,偶爾抱一抱,偶爾……
咳,總之世事艱難,一言難盡。
這幾日楚嶽連著幾日沒有進宮,那是因為南征大軍出發在即,分派給楚嶽的五萬軍隊駐紮在京城西郊外,楚嶽得隨營駐紮,楚梟在批改完奏摺後,默默數了一下日子,撐著腦袋看看毫無生氣的御書房,立刻胸壑間颳起了穿堂風,迅速下定主意,抱著兒子又帶上一大幫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