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睬爺爺了……我看外頭風景。”可外頭景緻再好,她一雙眼飄啊飄的,最後還是往那男子騎在駿馬上英挺的身影兜轉過去了。
似是心有靈犀,鹿蒼冥在此時側過峻顏,視線與她對個正著。
淡菊心一促,眼睫稍斂,復又抬起,唇邊浮出一朵笑。
鹿蒼冥神情深邃,兩道目光沉了沉,別具意味。接著,他瀟灑甩頭,兩腿側踢馬腹加快速度,再次將注意力調回前方。
淡菊心中其實是矛盾的、迷惘的,且憂喜參半。
她沒忘記所負的責任。上頭要她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留心他與白苗各個大寨之間的往來,而整個苗區的鐵脈開採便是由他掌控。這世間局勢分合不定,若有朝一日,東霖和白苗走上絕裂一途,到得那時,製作輕重兵器的鐵,便是決定戰爭勝敗的關鍵之一。
為此任務,她勢必得待在他身邊好長、好長一段日子。
她曾思量過,也作了心理準備,為成就所責,已顧不得女子的貞潔,她既欲以妻子的身分接近他,就得將身子交給他,甚至,為他生兒育女。
自第一回瞧見他,與他有過沖突和摩擦,兩人就掙脫不開彼此的吸引,不知覺間,自己竟對這個遊戲認了真。
昨夜過後,她不住地自問,若今日換作另一位男子與自己親近,能忍受嗎?能嗎?
她知道不該有如此的想法,不該放縱感覺,不該在意著他的人,但知道歸知道,一切……似乎是遲了。而心中隱隱憂慮,假若有朝一日局勢生變,她是否能不顧他的感受,揹他、叛他,且瀟灑地由他身旁走開?
帶笑的眉眼染上微乎其微的惆悵,心頭有無數個結,教她淡淡嘆著。
這聲輕嘆感染了同車的老太爺,他亦唉唉地逸出一聲長嘆,卻是帶著濃濃笑意。
“我還聽騰濟兒那孩子說,冥小子讓一小隊人馬先行趕回白苗鹿王府,說是回去傳訊息,要眾人趕在咱們抵達前準備好婚禮的大小事項哩。瞧,他還挺急的,巴不得快快娶你進門。
“我告訴你呀,你嫁了他,可不能光陪著他,一天至少得同我下五個時辰的棋,聽到沒?咱兒本來還同他冷戰,但既然他跑去麗京娶你回來,我索性也就原諒他了。你乖,冥小子討厭咱們下棋,咱們就聯合起來惱他,偏偏天天下棋給他看。”
淡菊側過臉蛋,甜甜一笑,輕聲道:“他派人回去準備婚事?”點點頭,她語氣略頓,眉眼稍斂,“是呵……他是挺急的,巴不得快些迎娶我,這很自然……”再自然不過了,為了什麼?呵呵呵……不就是為了那隻戒指。
她當上花魁,脫籍青樓,嫁給自己選擇的良人。她告訴過他,這是自己心底的願望,而他則是被逼迫著為她達成。
她嫁他為妻,然後,就該把戒指還給他了。
這鹿蒼冥行事全沒個準兒,腦子裡轉些什麼只有自己知道,馬隊入白苗後又行半日,途中來了一隊人馬相迎,他忽地命騰濟兒去知會淡菊下馬車,改乘八人大花轎。
迎親隊伍採的是白苗的風俗,眾人身穿斑斕衣裳,胸前斜系著紅綵帶,也有吹鑼打鼓,也有跳舞歌唱,一群苗部女子對著淡菊蜂擁而上。
瞧著眼前陣仗,淡菊還沒回過神來,就見一簾布幕繞著她圍起,女子們又叫又笑,七手八腳地扒光她的衣衫,將錦紅霞彩的嫁衣套在她身上,為她挽起發,戴上銀飾珠簾,一張俏臉在珠簾後若隱若現。
反觀新郎倌就輕簡許多,只隨意地在胸前系著一朵紅彩,接著隊伍敲敲打打,沿途好多人家都出來觀看。
鹿王成親在白苗是何等大事,淡菊坐在花轎裡,頭蓋珠簾,身穿嫁衣,耳邊傳來熱鬧的炮竹和鑼鼓噴吶聲,心頭還有些茫茫然。
就這樣,她被一路抬進鹿王府邸,應付接下來一連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