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又使人叫老婆子來,要去給大少爺說親。老婆子想著這季家一對兄妹、二奶奶膝下又是一對金童玉女,要是撮合成一家了,可不是天大的好事?老婆子貪圖二奶奶和季府的賞,就沒把季老爺捨不得女兒早嫁的事告知奶奶,自個去了季府,想要再試試季老爺的心思。
不曾想今天一去,他家一個管事娘子說,這幾天媒婆都往季府跑,甚至那南京、杭州的大戶,季孝廉的座師都有意給他說親。老婆子一想,若是讓別人得了先,季老爺改變主意,二小姐就要丟掉這個好姑爺,這可就是老婆子的大孽了,就急急地趕了來,把那好事成雙的主意先放下,還是講個先來後到,厚著臉皮請二奶奶容我先給二小姐說這門親事。”
徐二奶奶身邊的人就都笑了起來,先前呵斥她的那一個道:“這好事成雙也不是隻你一個人說。你這婆子一來就磕頭認錯的,我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但我們二小姐也是不少人家來求的,季孝廉只怕……”
話說到這裡,那餘下的意思,三姑人精似的,怎麼會不明白——季家家世背景都比不上徐家,甚至連郝家也比不上,徐家可不一定願意把徐二小姐下嫁到季府去。
但這事,就算不看在那五兩銀子的份上,三姑也覺得還是要撮合的,就忙忙地對徐二奶奶道:“憑二小姐的品貌才氣,再有徐孝廉的前途和徐府的家世,二奶奶自然可以給二小姐挑一個家世背景好過季孝廉數倍的好姑爺。但這季孝廉有五樣好,卻是誰也比不得的。”
徐二奶奶掀掀眼皮,道:“到要聽你這老婆子是什麼說法。”
三姑知道有戲,心下大定,遂娓娓道來:“二奶奶請聽我細說。老婆子也是有兒女的,雖比不得大少爺、二小姐金貴,卻知道每個做孃的,都把兒女看做心頭肉,掏肝挖肺的,不知怎麼對他們好。尤其是貼心的閨女,就盼著她嫁個好婆家、好女婿。
季孝廉這等人品身世,且不說應和二老爺想要狀元女婿的心思,對二奶奶和二小姐來說,也是定江縣裡頂尖的人了。最難得您兩家離得近,二小姐許了季家,二奶奶什麼時候想閨女了,就可以接回家來,二小姐若是有了什麼委屈,打發個人家來,片刻功夫二奶奶就能使人去給她撐腰。這就是季孝廉的第一好了。若是許了外地的人家,遠山遠水的,見個面都要趕三四天十來天路,這不是活生生拆散您母女二人嗎?”
旁邊有人笑道:“照三姑你這樣說,我們二小姐就該許個縣裡的,而這縣裡沒有婚約的少年郎,大抵誰也比不過季孝廉。只這一樣好,季孝廉就做定姑爺了,還用得著五樣嗎?”
三姑就道:“只這一樣,當然是不夠的,難道二奶奶就為著離家近,什麼潑皮破落戶都要招做姑爺嗎?
第二樣好,季孝廉樣貌端正不說,先說季老爺,十多年前就沒了髮妻,一直到這兩年才說了個姨娘,竟然是個常情的鐘。季孝廉得他教導,也是從來不去那煙柳之地的,他麼府裡的丫頭,老婆子也見過,都是樣貌一般舉止周正的,可知季孝廉也不會和丫頭們有什麼輕浮放浪的舉動,是和季老爺一般檢點重情的人。
第三樣好,也依然是季老爺帶給他的。季府現在只有一個姨奶奶,二小姐嫁過去就當家,季府上上下下都由她說了算,也不用擔心有婆……有誰給她立規矩。這般舒心可是很多人都沒有的。
第四樣好,就是季家家世不如徐家……”
徐二奶奶聽得越來越入神,到這裡卻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三姑前面說的都還有些道理,這第四樣卻是偏了。季家家世不如我們家,我嫁個閨女還要貼嫁妝,怎麼也能叫好?”
三姑吧唧一下嘴巴,旁邊有人看徐二奶奶神色,就給她遞了一杯茶,讓她在二奶奶下首坐了。
三姑推辭一下,見二奶奶沒吭聲,就挨著凳子坐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