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沈夜回家,遠遠看見小區的時候,他笑了笑:“你一個人在這個城市打拼也不容易。這裡的房價不便宜,供貸也不輕鬆。”
沈夜輕描淡寫的聳聳肩,狡黠的微笑:“是啊。”
“那麼……就送你到這裡。”
路燈下他立定,穿著黑呢大衣和一雙硬朗氣質的繫帶靴,瘦瘦高高的,有點……像竹竿。
沈夜瞅了瞅他,忍不住想笑,心底越發為自己這個比喻覺得得意且貼切,揚了揚手向他說再見。
明天是週末,這也是沈夜今天敢於答應Aby外出的原因。她洗完澡,空調將整個臥室燻得暖烘烘的,於是開了電腦,微一猶豫之後,先點開工作郵箱,心裡祈禱著千萬不要有臨時的工作安排。
郵箱裡照例是塞滿了重要或不重要的資訊,沈夜先將羅嘉頎的工作日程傳送完畢,這才放心的開啟平時的私人聊天工具。
像她這樣年紀的人,從知道網路開始,大約一直是用QQ和同學朋友交流的。工作了開始用MSN,可是私下還是喜歡小企鵝一閃一閃的樣子,彷彿回到了高中的時候,偷偷溜進網咖,滴滴的聲響,然後不甚熟練的打字。
只不過……當時她心心念念盼著要聊天的那個人,那個頭像,如今再也不會亮起來了。
很靜的夜,忽然滴的一聲,有新郵件。
來自羅嘉頎。
“明天中午的宴會重新安排,你和我一起參加。”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彷彿這個決定天經地義。
沈夜頭一反應是翻了白眼,這不是耍自己麼?早上的時候說了不參加,自己好歹和紀副總的助手協調半天,終於讓紀總頂上去了,他又輕飄飄的說要參加?
沈夜想了想,順手拿起電話就撥了過去。
響了一下都不到,羅嘉頎就接了起來,似乎還有些懶洋洋的:“喂?”
“羅總,剛剛收到你的郵件,那個酒宴紀總已經確定參加了——”
“嗯,我知道。”
“你要去?”沈夜又確認了一遍。
“嗯。紀總那邊你也不用再重新通知了,一起吧。”
沈夜訥訥的應了一聲,心底腹誹無數,不過最後敢於出口的只有兩個字:“好的。”
忽然間沒有人說話,綿長的呼吸聲交錯,沈夜忽然覺得有些尷尬,輕輕咳嗽了一聲:“再——”
“你已經回家了?”他忽然打斷她。
“嗯,是啊。”
“約會好玩麼?”
習慣是個多麼可怕的事。她向來與人為善、向來不喜歡別人問起自己的私事:最喜歡說一個詞來敷衍對方:“挺好的”。
於是她順口就說了:“挺好的。”
羅嘉頎沉默了一下,再度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冰涼了許多:“那麼明天見了。”
枯燥單調的嘟嘟聲。
她看著電話,忽然發現自己撥的是他辦公室的座機——這麼說,他還沒下班?沈夜想象著空無一人的I&N總部大樓,或許只有他還在,心底起忽然有些感慨:其實外表再風光,他也不過是個辛苦的男人啊……沈夜靠著椅背想了想,拿出手機編了條簡訊。
然而準備按下傳送的剎那,她又猶豫了,手指在傳送鍵上摩挲許久,卻始終按不下去。
跨越半個城市,剛剛結束了四十九秒通話的年輕男人從座椅上站起來,轉身面對著落地窗。
從二十七層的高度望下去,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
像是哥特教堂上鑲嵌的彩繪玻璃,光芒從外到內,折射、透析,最後僅剩的一些成了淡淡暖暖的光斑,落在地上,彌足珍貴。
良久,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羅嘉頎略微側頭,其實只看得到碎花紋樣的百葉窗。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