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一路上不言不語,臉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士卒們跟在樊稠身後,知道主將心情不佳,大氣都不敢喘,只是埋頭跟隨。
右營前的帳兵早已得過樊稠吩咐,暗中監視張濟,此刻見樊稠到來,立即迎上去稟告張濟在帳中的動向。
張濟正在營帳之中。
他跪坐在案後,將那副書帛翻來覆去的看了許多遍,想要從中找出那寫信之人的真正用意。可無論他怎麼看,都只覺得這書帛上文字雜亂無章,沒有任何意義。
“賢弟近來可好?”
張濟思緒一斷,他抬起頭,便見樊稠掀簾而入。
張濟微有些不悅,帳兵怎麼沒有提前來報?
“濟這幾日苦心思索破城之法,心中已有些謀劃。”
“哦,是嗎?”
樊稠臉上滿是假笑,他心想你還在這跟我裝呢,什麼破城之法,估計是想著怎麼把我賣個好價錢吧。
他一面順著張濟的話說,一面往桌案上瞄。
“賢弟,這是何物啊?”樊稠裝出好奇姿態,不等張濟反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壓在筆下的書帛搶到手中。
張濟再傻,此時也明白過來,樊稠這是懷疑他同長安有所勾連。
“不過是封故作玄虛的廢書罷了。”
張濟怒極反笑,“大兄莫不是以為其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樊稠輕哼一聲,不可置否。
他抖開帛書,上下掃視,片刻後,樊稠冷笑道:“既然沒有不可見人的東西,這些塗抹又是怎麼回事?”
“這帛書送來時便是這般……”
張濟臉色一變,他終於意識到這送信之人的目的。
故意將字句塗抹部分,夾在一堆語焉不詳的字句中,自己收到時只會感到困惑,但樊稠看到就不一定,他只會認為這書中關鍵語句是被自己塗抹掉。
畢竟一般人寫信都會打好草稿再謄抄,怎麼會把書帛弄成這樣雜亂不堪的樣子送過來?
那又是什麼話重要到張濟看過以後立馬要塗抹掉呢?
必然是其與長安傳遞訊息的證據。
好陰毒的計策……
定是那種伯衡所為!
張濟心中暗恨,他此時百口莫辯。
若是他剛收到信件之時便先交於樊稠,這計策自然不攻而破,可正常人收到指名送給自己的信件,第一反應應當都是拆開察看內容,他又不是先知。
何況以他與樊稠的關係,收到長安的信件,他躲著樊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直接將帛書交出去?
一旦拆開信件,後面再怎麼辯駁也無濟於事了。
他根本無法證明這塗抹痕跡不是自己所為。
當然,他也可以在身邊有人的情況下開啟帛書,自然能證明清白。
可依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這樣做。
張濟越是思考,心中越是恐懼。
太毒了……
這根本就是賈詡才能想出的計策。
樊稠見張濟臉色不對,面上冷色更重。
“怎麼,賢弟這是無話可說了?”
他嘲弄道:“我還以為賢弟又要說什麼‘此是那種伯衡之計’呢。”
張濟一時無語。
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能說啥?
“大兄勿要中了奸人之計,這正是要離間我二人啊。”
張濟滿臉苦澀,這玩意兒他解釋也沒用啊,樊稠不信,他說再多也是白瞎。
這種伯衡,年紀輕輕,竟恐怖如斯。
漢室有此人襄助,不如我,就真反了?
至於臉面……
那是什麼,能吃嗎?
所謂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