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奏起來。
他所拉的曲子不像堯風拉奏的那般輕柔,沉重的令人喘不過氣,彷佛將所有的悲傷事,全傾注在曲中宣洩出來,令聞者也不禁要為之動容。
明明就對這首曲子毫無感覺,嚴清郎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人,他的父親……他最愛的人,生前就愛這首哀曲,記得他臨死前,還坐在病床上開玩笑的對他要求說,在他死後,一定要在他的靈堂前拉這首曲子,不料……他竟然在說完這番話的隔日便離開了,他真不知道該感到難過,還是該大笑一番,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是感到悲傷的吧!
堯風看著嚴清郎毫無表情地拉著二胡,緊捏著胡弦的指尖卻緊到發白,曲調也越加悲悽,令他不由得站起身,迅速地拉住嚴清郎的手,俯下身便將他緊緊摟住。
他知道他該如同其它人那般厭惡他,可是他沒有辦法……沒辦法從那雙平靜無波的眸中轉移開,無法找出任何理由去討厭他,越是相處,他越是想親近他,想與他說話,想讓那雙總是盈滿冷淡的眸子露出星點歡喜,更想……將他緊緊的擁入懷中,明知這一切均是不該,卻又無法抑止,他……真是無能!
嚴清郎怔愣了下,禁錮住雙手的枷鎖,隨著堯風越摟越緊的動作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深陷在回憶中的心神漸漸清明,卻又像是陷入更深沉的迷惘中,一時間竟沒能推開他。
「別……拒絕我。」堯風忍不住地將臉埋入嚴清郎的發中悶聲說道。他知道自己該放手,也擔心嚴清郎會立刻推開他,可是他就是無法剋制……想擁抱他的慾望。
嚴清郎斂下眼簾,本欲推拒的手,竟也沒推開緊摟著他的堯風,反而反手將精瘦的他摟得更緊。
是單純的想享受一下被溫暖包圍的感覺吧?所以才沒有推開堯風,任由他緊抱著自己不放,也任由自己……卸下防備,純粹地感受這份屬於他人的體溫。
堂廳內,燈火通明,照得白玉並鋪而成的地面更加純白耀眼,臺上的玉簾隨風搖擺,若隱若現地露出座上的人影。
一襲灰衫銀紋掛的藺輿風,優雅地輕撫了下落於胸前的一縷發,俯視著被他傳喚至堂廳的堯風說:「聽說……你將我派去看守嚴清郎的人撤回了,有這麼一回事嗎?」
「是。」堯風半跪在下方低垂著頭,簡潔有力地回答道。
「為什麼?」藺輿風被面具所半掩住的臉孔,使人看不出他現在是何表情,語氣亦平淡的聽不出任何波動,唯有那雙褐眸,透出令人心顫的冷冽。
量堯風再鎮靜,也無法在藺輿風那雙冷冽的視線下感到輕鬆自如,渾身緊繃地回說:「這是屬下的職責。」
藺輿風呵呵地輕笑出聲,「是這樣嗎?」他站起身,抬手揮開玉簾,「那麼這幾天你是去哪兒了?他既是你的職責,那為何你該待在他身邊時,你卻不在呢?」
堯風抿緊唇瓣,冷汗不知何時從額際滑至下顎,不發一語地低垂著頭。
「不做辯駁嗎?」藺輿風走下高臺,淡然地問說。
「請樓主懲罰。」堯風將頭垂得更低了,那幾日擅離職守確實是他的錯,他無從辯駁。
聞言,藺輿風僅是背過身說:「離開吧!別再讓我發現你又擅自離開千風樓,明白了嗎?」
「是。」堯風恭敬地回答了聲,旋即站起身離開堂廳。
藺輿風冷冷地看著光潔的地面,不斷的想……想著該如何處理嚴清郎,將他交回朝廷嚴辦,內心卻總有那麼一絲不甘願,他是他最重視的敵人,怎能如此輕易的就將他交出去?更何況他還必須考慮到冷月……
但是冷月究竟到哪兒去了?他幾乎派出所有人去搜尋他的行蹤,更親自到御月宮詢問冷月的訊息,得到的,卻還是那毫無所獲的答案,那麼……他是否真該考慮將嚴清郎交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