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子,那些當官的礙著臉面擺架子也不是頭一回,便點頭應了,只問道:“我家那小兒怎麼不來回話?”
那人道:“這小的不知道了。”
楚瑾瑜給了那人幾個銅子,打發走了人,換了身織金紗衫,攏著個網巾頭戴忠靖冠,雖說心裡頭藏著心思不耐煩應付事,可有求於人,這體面還是要講究的,領著延平就往定了席面的酒樓而來。
他給的銀子大方,酒樓也不敢怠慢,包下一層的樓面只做招待,戲子優兒們早領了命在下頭伺候,瞧見人來,便排笙彈唱了起來。
不一刻功夫,廖管家坐了一頂青衣四人的轎子來,同楚瑾瑜見面彼此一番客氣,分主賓坐下。
一時瑤列山瓊,珍饈齊上,美酒浮波,笙管齊鳴,十分熱鬧,二人推杯換盞,不一刻便有了三四分酒意,楚瑾瑜瞧著時候到了,便道:“大管家是忙人,平日不好打攪,今日小可這卻是有些事,要求大管家幫個小忙。”
那廖管家吞了口酒,一張倭瓜臉兒漲得通紅,卻道:“好說好說,正好我這也有些事要託付大官人一句,正好。”
楚瑾瑜眉峰一挑:“大管事有什麼要吩咐的?在下必當盡力。”
廖管事笑了笑,道:“說起來,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在下曉得楚大官人是明白人,就不藏著掖著了,我們老爺有個侄孫,姓趙,趙爺那功夫,在駕前那可是……”舉著大拇指翹起來:“只不過他性子古怪,一直沒能有個知冷熱的,只得一個滕妾,留了半子就去了,如今半老不小的,越發性子古怪不肯讓人親近,他跟咱們家老太太是遠親,打小和我們老爺一起瞧著長大的,老太太憐惜他,要咱們多多看顧,別屈著了他,這幾日他陪著咱們老爺一起在府衙裡頭住著,卻不想大官人打發了來的小廝,竟入了他眼去,要留下來做個侍奉書童,就要老奴來跟大官人說一聲,討要了他的文書去,便是要多少銀兩,都好說。”
說罷看了眼楚瑾瑜,瞧他默然不語,又道:“要說這也是你這小廝大造化,趙爺可是咱們聖駕下的紅人,雖官還不大,可在錦衣衛供職,那可是天子近臣啊,要能得了他青眼得到,日後便是有大造化,如今楚爺要是肯割愛,那邊是跟這位大紅人攀了親家呢,楚大爺,老朽這裡要恭喜您日後升官發財呢。”
要說楚瑾瑜這個人平日做事只看得不得利,原本這送上門來的好事是不會拒絕了的,不過他很明白,這要人做什麼,侍奉書童的事就是個掩人耳目的好聽話,他這個小廝楚旺長得是摸樣俊俏了些,唇紅齒白的,別人只當他養著是當孌童,也常有人拿這與他說笑,不過楚瑾瑜自己不太愛那南風,故而總不過是一笑而過。
楚旺也是個機靈能做事的,他手底下這四個各有本事,倒也用著順手,不說他用慣了,到底不是門子裡那些個小優兒,說送出去就送的,楚瑾瑜也沒想著支派個送帖的差事,人卻回不來了。
如今這人都沒回來,廖管事問他要人不過是個過場,說到底就是問他要人的身契罷了,這樣做,未免有些霸道,他楚瑾瑜這些年在同州呼風喚雨也是霸道慣了,京城又有老底,本不需怕區區一個御史,心裡就難免起了疙瘩。
只是他卻也要求著人在官面上的人脈幫他尋人,此事不好說死了,遂問道:“這事說起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只不過那小廝是我用慣了的,我這裡倒是可尋七個八個小優來緊著趙爺挑就是了,何必非要個半大不小的。”
廖管事眯了眯眼,嘿嘿道:“不瞞您說,這事咱也不好做主,那位趙爺的身份,連咱們爺都要讓著些的,既然他瞧上了眼,怕是不好變更,再說,按著身份,楚大爺您是提刑千戶,那位趙爺還是您上峰呢不是?這可是上杆子拍馬屁的機會,楚大爺錯過了可惜呢。”
楚瑾瑜哪裡聽不出對方隱隱有威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