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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行車悠悠地從馬路的盡頭現身了。

彩虹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季老師,你真行!”

“對不起,多耽誤了幾分鐘,我把人送到保衛處去了。”

“哦……你也小偷也抓到了?”彩虹與那個男生同時啞然了。

“不是很難,校園就這麼大,他能跑多遠?”

還了車,回到餐廳,菜已經冷了。彩虹不慣吃冷菜,就著湯隨便扒了幾口飯。季篁倒是餓了,將桌上的菜一掃而光。見彩虹的碟子裡尚有一枚四喜丸子,很禮貌地問:“你介意我吃掉它嗎?”

彩虹愣了愣。那丸子她雖然沒動,但放在自己的碟子裡,好歹是用自己的筷子夾過的。這當然不是問題。這麼好的四喜丸子也不應該浪費。是他很愛吃肉丸,還是他覺得自己很浪費?彩虹有點訕訕的搖頭:“不……不介意。”

面前的人慢條斯理地將那隻巨大的號稱獅子頭的四喜丸子一點一點地吃完,彩虹覺得他的樣子很有喜感,頓了頓,她忽然說:“季老師,能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嗎?”

“問吧。”

“你為什麼從來不笑?”

“……不是不笑,只是笑得比較少。”

“你一般一天笑幾次?”

“我三年可能會笑一次。”

說這話時彩虹正在喝茶,結果就噴了。

4

因為這頓無厘頭的飯,彩虹回家晚了。被這位搞笑的季老師一打岔,她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

彩虹的家就在光華重型機床廠職工宿舍36棟西門7樓14號。三十年的老樓房,俗稱“大板房”,由預製的鋼筋混凝土大板拼合而成,隔牆是一塊水泥薄板,隔壁家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彩虹家在最高層,晴天暴曬,雨天漏水,夏天熱得像烤箱,冬天冷得像冰箱。家裡倒是有空調,電費太貴要省著用,所以,九、十月份還真是大板房的最佳季節。

就是這樣的大板房,分房的時候還搶破了頭。若不是排在前面的那位大嬸嫌14號不吉利放棄了,彩虹一家人還得繼續呆在狹小的平房裡用公共廁所呢。

彩虹到家時,彩虹的媽媽李明珠正坐在樓下的板凳上和本樓的一群媽媽們摘菜。一大包豆芽,李明珠吃得講究,每個小根都要摘掉。

彩虹看著媽媽,心裡嘆了一口氣。若是換個年代,彩虹媽也許不必吃這些苦,也不必過這種生活吧。彩虹的外公解放前曾經是這個城市最大的資本家,彩虹的外婆十六歲就嫁給了他,作了他的第三房姨太。過門後很受寵愛,李明珠因此有過一個非常光鮮的少年時代。可惜好景不長,戰亂時期外公帶著全家去了臺灣,偏偏那時明珠的外公病危,明珠的母親帶著她去廣州省親在來不及趕回。這一耽擱就再也無聚頭之日。沾上了這層關係,彩虹外婆在文革期間被整得死去活來,貧病交加的她臨死前將明珠交給了根正苗紅、三代貧農出身的工人何大路。被何大路的階級成分這麼一“調和”,李明珠得以在那段歲月苟活了下來。後來兩岸關係緩和了,李明珠千方百計地想和臺灣的家人聯絡,卻輾轉地得知自己的父親早已過世,家產已被兩位夫人及其子女瓜分殆盡,那邊的人唯恐她們會來爭奪遺產,對她的來信根本不理。開始李明珠還氣憤填膺地揚言要找律師告他們,何大路只當沒聽見。恰好那個冬天明珠的關節炎又犯了,住了兩個月的院也沒治好,彩虹帶著她去看中醫,開了一大堆藥,又被家人強迫著學打太極,一打岔兒,這才不鬧了。

“喲,明珠,你閨女回來了。”二樓的陳阿姨笑著說。

“知道她這時候回家,我特地在樓下等她呢。”李明珠將摘了大半盆的豆芽拾起來,站直身子,直直地問道:“彩虹,上次陳阿姨給你介紹的那個秦小同,你們談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