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當她覺得想念這個父親的時候,心裡又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母親程嬤嬤,她當年在聶家受了那樣大的冤屈,難道她就這樣輕易的原諒了身為罪魁禍首的父親嗎?於是程紫煙便糾結在父母的恩怨裡,完全忘了自己才是最無辜的一個,父母當年的恩怨和事事非非和她有何關係,為什麼自己要承受這一切,只因著她是他們兩個的女兒,所以便要在這場經歷了十多年的恩怨裡被波及嗎?
程紫煙憋了好久的鬱結,終於見了天日,聽小桃說了那段綁錯了人的經過,心裡竟後悔為什麼當時綁的竟不是自己,若是那樣自己說不定可以親耳聽聽父親是怎樣說的。
小桃見程紫煙哭得梨花帶雨的,甚是可憐,心裡也不是個滋味,想了想道:“紫煙姐姐莫哭了,還有件事兒想是你和程嬤嬤都不知道呢?今日既然咱們話已經說開了,我也不瞞著你,乾脆直和你說了就是。其實聶老伯十分思念程嬤嬤和姐姐,我那日被綁到聶府就是關在程嬤嬤年輕時住的屋裡,我瞧著那屋子雖早已不住人了,想是從當初那事情起就空在那裡了,但是我那日瞧見屋子裡窗明几淨,地上連絲灰塵也沒有,想是常有人打掃,可見聶老伯這十幾年來都不曾忘記你們母女,我聽聶管家說,聶老伯有時會一整天都坐在那屋子裡,什麼都不說就那樣坐上一整天。我當時聽了,眼淚都快下來了,那樣一個老人,明明有妻子女兒卻不得相認,只能呆在舊日屋子裡懷念往事,有多麼可憐可悲啊。”
程紫煙眼淚流得更急了,小桃瞧了一眼接著說道:“我還看見那屋裡的梳妝檯上仍舊放著款式古舊的梳妝盒,開啟一看,裡面釵環都蒙了一層灰塵,想是多年未經動過了,我猜想那定是程嬤嬤年輕時喜愛的釵環首飾,一旁的衣箱裡還有一個荷包,是當年程嬤嬤親手繡給聶老伯的,那荷包的底下還繡站一個聶字,上面繡著白色的蓮花,我當時一看便隱隱猜到了你們三人的關係......”
“紫煙姐姐,這事兒還請你原諒,因著你沒有跟我說起這些事情,程嬤嬤的性情又是寧折不彎的,我若多事怕是會引起反效果,更讓程嬤嬤恨怪聶老伯,所以我當時雖知道了你們家的這私事,但是卻仍裝做不知道來應對,這是我不好,可是我也不知該怎麼說好,還請姐姐原諒我瞞了你這些時日,別生我的氣吧?”
程紫煙哭聲稍歇,道:“我又不是那不懂理的人,怎能怪起妹妹來?我知道妹妹是一心想著我們一家團聚的,所以才在那次迎客來的猜謎會上故意讓我們父女見上一面罷,我那時還只以為是湊巧,現在聽小桃妹妹這樣一說才明白,原來那都是妹妹故意促成的.....實話跟妹妹說,那還是我第一回那樣近的跟我.....跟我爹他面對面呢......”
說完,又用帕子捂著臉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小桃知道這種事情攤到誰的頭上也夠人喝一壺的,何況還是個年紀不大性情溫順的程紫煙,因此見她哭也不勸,只讓她哭個痛快就是,那樣心裡的委屈倒能發洩一番呢。
於是兩個姑娘便對坐著,一個哭,一個瞧,半晌沒說話。直過了有兩刻鐘,程紫煙哭得眼睛都紅腫了,卻終於覺得心裡敞亮了些,便抬起頭來不好意思的朝小桃笑笑,道:“妹妹莫笑話姐姐,我平日裡不大愛哭的,實在是因這件事情是我的一塊心病,剛才哭了這一場,倒覺得心裡痛快了許多,不那樣憋悶了。”
小桃笑道:“姐姐說的是,我曾看書裡說過,人若是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必得說出來鬧出來才好,哭也是一種好辦法,若是硬是憋在心裡是最容易上火鬱結,非生場病不可。再說了,人遇上事情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姐姐這事雖你看來是難辦的,但是我覺得也不是沒有法子可解,姐姐不必每天為這事兒發愁,沒有過不了的山趟不過的河,不過費事點就是了。”說著,便將茶水推到程紫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