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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頁

星霜聞言站在原地不動,她太瞭解喻孑然,甚至隱約能猜測到喻孑然這般做背後的意圖。

「快去啊。」見星霜沒有動作,喻孑然催促道。

星霜終究還是不想在這種時候,這種小事上違背喻孑然的意願,於是她勉強後退幾步,走到半途不禁轉身回望一眼,發現喻孑然正在無聊地翻動書頁,她終於還是背過身加快步伐,像是逃一般離開了。

梅乾蜜餞是喻孑然讓星霜送來的,他一時興起想吃這些,當然不能在眼前關頭留下遺憾,於是喻孑然興高采烈地坐起身,顫顫巍巍的手捻起一顆幹話梅,才陡然間想起來,自己一口牙齒已經搖搖欲墜,咬不動這些硬東西,只能略有遺憾地默默放回去。

他重新躺了下來,正好見滿眼金黃陽光,暖洋洋的,落了自己滿面。

這種好天氣,最適合睡覺,於是喻孑然閉上了眼睛。

志怪小說從指尖滑落,封面上是《除魔錄》三個大字,落在地上展開的那一頁,正是最後一頁,被日光照得透亮,上面寫著——魔教被除,天下太平,眾人喜不勝收。

夢裡的喻孑然心有靈犀般,輕輕揚起嘴角。

星霜餵好魚回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但是她很聽話的,只是眼底暈出一層霧氣,如此,她沒有流淚,免得要人哄。

十二月底,喻孑然逝世。

他終究沒有等來孟冬的一場初雪。

初雪未至,先迎來了第一場雨。

夜色濃重,黯淡的月光在地面上勾勒出扭曲的樹影,像是伺機而動的魑魅魍魎,雨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屋簷,被迫重重砸下,粉身碎骨,淪為骯髒的積水,與其中倒映的黑稠夜色融為一體。

星霜立在屋簷下,垂眸靜靜地掃著屋前的積水,掃帚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名,濺起雨水,將自己的衣裙打濕。

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她微微顰眉,面上流露出幾絲疑惑。

在這個除名魂與樓的江湖上,應該不會有人想找自己,當然更不可能找喻孑然。

她正糾結是否要開門,下一瞬,門鎖卻被來者解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把純黑布傘,視線往下,只見對方身披黑色斗篷,然後他沒有握住傘柄的那隻手,緩緩將蓋在發間的帽子摘下。

於是星霜終於看清來者的面目。

她面無表情地與對方對視,「你來幹什麼?」

汴清予似乎是輕輕嘆一口氣,「我來見一見喻孑然。」

星霜蹙眉,冷聲道:「他已經走了。還請白公子趕快離去吧。」

汴清予卻站在原地,「那我也應當給他燒些祭奠的紙錢。」

聞言,星霜冷漠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嘲意,「白公子真是愛瞎操心。不麻煩白公子了,我是樓主的人,肯定不會虧待樓主,光我燒的紙錢,就夠樓主用上好久了,白公子如今一派掌門,日理萬機,我怎麼還敢讓白公子屈尊降貴來給一個你們眼中的罪人燒紙錢?」

汴清予卻還是沒有動作,夜色過濃,掩去了他雙眸之中大部分的神色,於是星霜只能看到他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反倒往前走了一步。

壓抑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星霜猛地抽出腰間懸掛的佩劍,直直刺向汴清予,劍光凌厲,殺機畢現——

可惜兩人實力懸殊,見汴清予輕而易舉地避開,星霜無力頹敗地垂下劍尖,這是她預料之中的結果,但是她不加掩飾地,惡狠狠地,不甘地瞪著汴清予。

「對不起,星霜。我是偷偷從天樞派溜出來的,我還要趕在明日日出之前回天樞派,如果我受了重傷,很快整個北圻宗都會知道,到時候事情會變得很難辦,後果不堪設想——」

「你到現在都還在算計!」星霜懶得聽對方給自己分析利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