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大溪強分人等,為顯尊崇,高官勳貴都是乘幾人大轎,若是在大寧時,被御史臺得知,立刻就是一片彈劾之聲,斥責忠臣和勳貴以人為畜,違逆聖人之道。
可現在卻是沒人敢出言。奚人入京,建立王朝,只有那甘做包衣、走狗之徒。方能入官,否則,縱使飽讀詩書也只能為幕僚。
當然,這是近幾年的行事。奚人初來之時,曾張貼求賢榜,來者不拒。現在時過境遷,那些人不遠為奴,便被漸漸架空成虛職,將來都是要入貳臣傳的。
如此一來,士人儒生多數渡江投奔南朝,本是此消彼長之事,奈何那佔據北地的世家大族卻投了奚人。狼狽為jiān,再加上奚人軍勢強勁,更有國運在身,幾無敗跡,現在已然攻破淮水。有了氣吞山河之相。
自古以來,但凡南北分治,便是守江必守淮,淮水一破,南朝惶惶不可終rì,若是真個滅亡,那些士人子弟又該逃往哪裡?流亡海外,客死他鄉不成?
現今,幾道聖旨一下,北地的中洲苗裔雖有幾次反抗,但多倍鎮壓,尤其是京畿之地,戒備森嚴,何人能夠造次?連逃跑都做不到,最終,只得依令改服易裝。
城內,酒樓亭臺常有歡笑,可尋常百姓卻不可靠近,只能圍攏角落,拿些井水,放些明鞏,聊作寄託,連茶葉都不能放入,否則就是與奚貴爭利,要判刺字、殘身。
此刻,正是午後閒時,貴族多數用餐,便有不少勞力得了喘息,聚在一起,吃著冷硬的飯食。
“唉,再這麼下去,rì子真沒法過了,整rì勞作,只有半刻修養之時,每rì巡查更是頻繁,連離了工地都做不到……”
“我聽說城東李家的兩個小子,前些rì子多看了貴女一眼,一個被挖了雙眼,一個被充為家奴,舉家入了奴籍,反倒有了主家照看,不必再心憂一rì三餐,算是因禍得福。”
“我尋摸著,過幾rì也瞅個機會,找一戶貴家投靠,雖是當了奴才,多少能吃飽飯。”
幾名身材枯瘦的男子一邊充飢,一邊低聲交談。
所謂貴人,就是非中洲之人。
國都乃是皇帝居所,朝堂所在,任何政策法規律令一旦施行,定是嚴格執行之地,是以沒有半點含糊。
幾人的話語一落,就聽到兩聲冷笑,卻是幾人中的兩名青年男子一臉面露冷sè。
其他人見到,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們知道這兩人乃是兩名士子,如果不是自家老父老孃尚在,需要奉養,奚人入城之rì,二人恐怕就死國了,是以最聽不得他人言及為奴之事。
只是眼下,天下大勢漸漸明朗,就算是販夫走卒都知道,南邊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雖然西北也鬧騰起來了,但那西北軍一入腹地,就被打了回去,在城中人看來,也只是瘡癬小疾,改變不了大勢。
到時候,奚人一統天下,他們這些人還能怎麼辦?都是布衣平民,求得就是活命,如有可能,誰人願意給人做奴?
那些個書生士子雖然有風骨、骨氣,但以一人、幾人之力,單靠道理、氣節,又如何逆轉國勢?
“你們幾個!別磨蹭了!趕緊回來幹活!”
這時,一聲大吼傳來,眾人紛紛起身,循聲看去,卻是一名手執長鞭的工頭。
此人也是中洲人士,但投了貴人之家,是以能夠耀武揚威。
“你們這些賤骨頭,工期若是趕不及,一個個都要人頭落地!還敢休息!真是欠揍!”
眾勞力連連應和,只是那兩名士子卻是眼露寒芒,對視了一眼,然後低下頭去,不讓工頭看到,只是兩人的雙手都緊握成拳,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
嗖!
天空上,突然傳來刺耳的破空聲響!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