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笑道:&ldo;這一趟都多虧了鏢頭大哥!&rdo;
鏢頭道:&ldo;好說,好說。你們二位掌櫃脾氣好,出手又闊綽,日後倘若還有活計,儘管找我們漢中鏢局,保證安全送到,哪兒還需要少東家親自跑?&rdo;
這一路以來他們都對外宣稱柳十七是房陵幼子,是故所有人都管他叫少東家。柳十七聞言懶得辯解,只得尷尬地一笑,隨後擺擺手。
他心頭始終堵得慌,此刻他們走到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谷,那鏢頭最好不是誇海口,否則萬一在此處被伏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上哪兒去搬救兵?柳十七抬頭望了望天邊,黃雲蒼穹,無限寂靜。
幾乎令人感到不祥的寂靜。
柳十七握緊了腰間一把短刀。這刀他從巴齊那裡要來的匕首,本是鄯善人用來割小物件的玩意兒,對巴齊而言不值一提,但有柳十七的手臂長,算作一把短刀也不為過。他仍然慣用刀,這似乎成了西秀山在他身上烙下的印記。
面前走著的夥計與鏢頭還沒有半點察覺的時候,十七望向山坡上的一棵樹,眯了眯眼。
下一刻,哨聲尖銳地響起,山頭突然多了黑壓壓的影子,居高臨下的樣子彷彿山谷中的人與那一車貨物已是甕中之鱉。
鏢頭這才意識到情況有變,得虧他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立刻反手拔出刀:&ldo;弟兄們,有人要劫鏢‐‐&rdo;
他話音未落,一支箭破風而來,那鏢頭還未曾閃躲,柳十七突然一躍而起,手中短刀在半空中擋下了箭頭。他橫刀在胸前,竟是個春水刀法的起手式,可惜在場無人認識,鏢頭訝異道:&ldo;少東家習武?!&rdo;
&ldo;敵眾我寡,鏢頭護好那兩個夥計,不必理會我!&rdo;柳十七偏頭叮囑完,不高的斜坡上已殺下二十餘人。
灰巾黑衣,紅布覆面看不見模樣,柳十七眉頭一皺,只覺這裝束很是眼熟,卻來不及細想。他餘光瞥見一人從背後砍殺,矮身一比,腳下步法微動,轉瞬工夫已在那人身後,柳十七生平沒殺過人,下刀時略微遲疑,終是用刀柄在他腰間捅下。
那人發出一聲哀嚎,柳十七這一下雖不是直接的皮肉傷,可他內勁撞去,受到的疼痛與皮肉傷並無分別。
柳十七訝異地收回手,他瞪大了眼睛:&ldo;這是怎麼一回事?!&rdo;
&ldo;少東家,好俊的功夫!小心背後!&rdo;那鏢頭恰巧在他身邊,一聲讚嘆喚回了柳十七的神智,他連忙偏開頭,刀光擦著肩膀掠過,柳十七幾乎感覺到了破風而來的冰涼,側臉竟被刮破了一道小傷痕。他心頭怒氣頓起,單手在石壁上一撐,回身送出刀鋒‐‐
劃破衣物與皮肉的聲音並在一處,柳十七短暫地一閉眼,手上一陣溫熱。
短刀只有少年手臂長短,卻極為鋒利,在過分短的距離內遊走,叫人很不好躲開。那人原就沒料到看著只有十來歲的少年能躲過兇險一擊,還來不及撤退,立刻就被刀鋒割開了小腹,涼風陣陣,黃土掩蓋住血腥氣。
柳十七眼底紅色瀰漫,他膝蓋往那偷襲之人的後腰一撞,扭住那人肩膀,隨後毫不留情地將短刀插入他的前胸!
這場變故來得令人猝不及防,卻又心驚膽戰。誰都不曾想過弱不禁風、面色蒼白的少年頃刻間取了旁人的性命。
&ldo;少東家!&rdo;一個夥計躲在鏢車之後,探出頭喊了他一聲。
柳十七被這一聲喊回了短暫失去的神智,他目睹那人倒下,血液在黃沙中暈開一處格格不入的顏色。耳畔聽見喊殺,他頭也不回,短刀向右破空而出,護住要害之時,一矮身從地上拾起兩枚小石子,指尖一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