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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的事罷了。但她卻依然希望再見他一面,看他一眼。那樣,她也可以安心地離去。她的殺孽太重,死了也不過是罪有應得,但他,卻真真令她放不下心。

夢無痕輕輕將她攬入懷中,眼中呈現一抹凌洌的異彩。他將她扶坐在床榻,盤膝坐於她身後,雙掌緊貼她的背心,一股至柔的真力已輸入她的體內,護住了她的心脈。隨即,十數支銀針連扎慕容華衣周身大穴,黑色的血漸漸順著銀針滑落,直至血色變為赤紅。

他將銀針拔出,毫不驚訝地發現整支銀針都泛了黑。他苦澀地一笑,將銀針棄去,運力於指,竟驀然劃開腕脈,將體內的鮮血逼入慕容華衣口中。

慕容華衣無力地搖頭,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與他的血融在一起,順著唇角,滑落一抹淡淡的紅。

夢無痕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而與此同時,慕容華衣面上籠罩的瑩藍也漸漸淡去,直至消失不見。他終於微微鬆了一口氣,扶她躺下。

“你……你不要命了?還不快止血。”慕容華衣喘著氣,吃力地道。

淡淡一笑,夢無痕彈指點了臂上幾處穴道,腕上不斷湧出的鮮血才算止住了。

深深地,深深地,慕容華衣望著他。他的眼神不再空濛,不再茫然,清澈的眸光是那樣柔,卻又難掩薄怒地凝望她。

他的眼瞳中映出她憔悴的身影,而她的眼裡,也有他蒼白的面容。她輕輕咳著,一字字道:“原來你從未失憶。”

“你又去為朱棣辦事,將自己傷成這樣。”夢無痕清淺地道。

他的語聲中有淡淡的責怪。為何她竟如此不知愛惜自己?他閉閉眼眸,輕柔地道:“先好好睡上一覺吧,等你傷勢好些,我們再談。到時我會告訴你一切。而你,也該解釋一下這身傷勢的由來。

這一身沉重的傷勢,足足令慕容華衣在床上躺了半月,這才可以勉強起身。但即使是這樣,她已很滿足了。

這一次,她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這半月來,她想了很多。在她負傷而回的前幾日裡,每每夜間,她都可以聽到女子哽咽的低泣。這種低泣,她早已聽過不知凡幾。她知道,那是在這次任務中死亡的殺手們的家人對他們的哀悼。是否,重要的哭聲會伴隨她一生一世?

胡思亂想中,她偶一抬頭,忽然間望見院中靜靜地坐著一抹白色身影,清雅而雍容。微微一笑,慕容華衣披衣下床,緩緩下了樓去,來到院中。

“怎麼竟然下床了?你該好好歇著的。”她的身影才出現在院中,夢無痕已迎了上去,輕輕地攬住她虛弱的身形,扶她在石椅上坐下,略帶薄責道。

“我已經沒事了。”慕容華衣蹙眉,悶悶地反駁,別有一番稚氣。

夢無痕笑了起來,柔和地道,“你若真捺不住,倒也不妨出來走走,但記住千萬不可累著了,不然小心落下病根。”

慕容華衣頷首,定定地望著他流轉異彩的清澈雙眸,再也不復當日的迷惘。忽然垂目嘆了一聲,“你瞞得我好苦。”

這半月來,他們如同有了默契一般,絕口不提那些敏感之事,只管讓她安心養傷。而今她忽然提起,夢無痕也並不逃避,清清淺淺地道:

“對不起,我本是當真要忘卻那一切的,既然往事只堪哀,又何必執念。若是段易影他希望我忘卻,那我也沒有什麼拋舍不下的。”

“是嗎?也就是說,你從來都沒有真正忘記過,你一直在騙我?”慕容華衣抬首,又嬌又媚又清又脆地丟擲一句。

夢無痕卻知道她是有些生氣了,他苦笑道:“可是終究還是因為你而功虧一簣。而且於我來說,忘卻其實何嘗不是一種快樂?一年來,這裡的生活是那樣平和而單純,是我從未享受過的寧靜。從前,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快樂,只是汲汲營營地活著,滿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