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她想起來了?
他心中陡然升騰起前所未有的期待,幾乎是屏息凝神,以免錯過她的每一個字音。
可惜她迅速恢復如常,笑道:「殿下的要求還真是簡單,好吧,我會在初五當天送給你。」
慕濯暗自一嘆,心底隱約浮起些許失望,見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那情緒又隨之煙消雲散。
他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竟變得如此患得患失和容易滿足,關於她的念想卻與日俱增。
不捨她難過,也不捨放她離去,有了她的承諾和一時相伴還不夠,更奢望得到她的整顆心。
這時,青榆和丹桂去而復返,將熱氣騰騰的食物擺上桌案。
室內亮起燈火,將時纓的眼眸映照得愈發透亮,猶如純粹無瑕的琉璃,溫暖光暈漾開,她近在咫尺之遙,面頰白皙如玉的肌膚吹彈可破。
慕濯輕輕地執起時纓的手,攜她行至桌邊。
千頭萬緒蕩然無存,只餘眼前生動而鮮活的溫度、色澤與香氣。
就在此時此刻,觸之可及。
-
晚膳結束後,時纓猶豫著該如何勸慕濯離開。
否則她不好撇下他獨自待在裡面,把物品拿出來,又會被他提前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他跟她要長命縷,讓她懷疑自己的秘密已經暴露無遺,但他不戳穿,她也絕不承認。
好在蕭將軍突然有事找他,她如釋重負,送走他之後,立刻進入內室,續上白天未完的工作。
丹桂得知自己一時疏忽差點露餡,拍了拍胸口,直誇時纓眼疾手快、反應敏捷。
另一邊。
「殿下,據探子回稟,安國公府已陷入雞飛狗跳,時員外的事在京城傳開,安國公被氣暈過去,僅剩安國公夫人在苦苦支撐。」蕭成安的語氣平靜如常,說到此處,略微一頓,「時夫人被接回孃家,楊尚書父子態度堅決,不顧安國公夫人阻攔,強行將時夫人的兒女一併帶走。」
「時文柏那老東西,裝暈也裝不得幾天了,初九時四娘出閣,時大郎癱在床上無法動彈,他總不能派個未及冠的庶子前去跟子湛答拜。」慕濯嘲諷過安國公父子,抬眼看向他,「至於楊尚書,既疼惜女兒,當初又何必將她嫁給時大郎?若陛下偏袒時家,他們想要和離書難如登天。」
蕭成安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但如果楊家因此與安國公府生嫌隙,倒是件好事。」
對方避而不談,慕濯便不再多說。
其實他對楊家當年發生何事瞭如指掌,明知故問,實則是試探蕭成安的態度罷了。但他顯然另有打算,自己作為上峰,也不好加以干涉。
蕭成安接著匯報今日蒐集到的資訊,待談完正事,他告退之際,卻被慕濯叫住:「楊尚書正在氣頭上,自覺失了顏面,才會將楊九娘接走,等過個十天半月,他冷靜下來,難保不會故技重施,為了家族利益勸女兒回安國公府,與時大郎將就度日。如你所言,楊家若能與時家反目,會極大削弱時文柏在朝中的力量,於我們大為有利,所以我想確定楊尚書的態度,再做下一步安排。」
蕭成安腳步一頓,就聽他道:「無人比你更熟悉楊家,故而我希望你能親自跑一趟。以蕭將軍的身手,往來其中應是不在話下。」
「殿下,末將離開楊家多年……」
「王妃擔心楊九娘,託我打聽她的訊息,蕭將軍,算我請你出馬相助。」
他也沒騙人,晚膳時候,時纓確實問起曾經的長嫂。
時四娘即將脫離苦海,整個安國公府只有楊氏還讓她放心不下。
話說到這個份上,蕭成安無法再推拒,應聲離開。
-
夜色深沉,陰雲遮掩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