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纓:「……」
她直覺,一旦開了頭,以後就再也別想獨佔一屋了。
然而未等她說什麼,他一陣風似的走出內室,不給她任何改口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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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青榆和丹桂簡單歸整了一下物品,將時纓常用的東西擺出來,服侍她去沐浴更衣。
路上條件有限,時纓又不願大張旗鼓,故而大部分時間都是湊合,如今泡在溫熱的水中,只覺神清氣爽,恨不得就地睡去。
待收拾完畢,她穿著乾淨的寢衣回到內室,子時已過,慕濯卻尚未歸來。
她想了想,決定等他一會兒,便在書架上隨手抽了本兵法,藉以消磨時間。
書籍有些陳舊,似是被人翻來覆去地看過許多遍,批註的字跡行雲流水卻不失工整,絲毫不顯雜亂,甚至格外賞心悅目。
用詞也恰如其分,字句言簡意賅,分析解讀鞭闢入裡,令人眼前一亮。
她讀過幾頁,不禁嘆了口氣。
也就京中那些人覺得他是個胸無點墨的兵痞子、對上衛王一系毫無勝算了。
不知道皇帝究竟在想什麼,似是執念般,枉顧眾臣非議、無視社稷未來,一意孤行地將衛王立為儲君。
又或者說,由於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慕濯的存在成為他的心病,讓他始終無法直面,適才表露出極大的反感與憎恨。
她突然思及他在馬車上說的一句話:「比起時文柏、時維、孟家祖孫、淑妃母子、還有陛下這些惡貫滿盈之人,你我的作為算得了什麼?」
陛下……惡貫滿盈?
若說是當年蘇家的冤案,沒有皇帝的默許,時文柏與孟家也不可能翻得起風浪,但如果單論此事,皇帝斷無道理記恨一個年幼孩童。
正出神,忽然聽得丹桂稟報導:「娘娘,宣華公主駕到,想要見您一面。」
第67章 「我才是你的夫君。」……
時纓擱下書, 突然發現屋裡只有她一人,便問道:「青榆去哪了?」
丹桂神秘兮兮道:「青榆姐被莊小將軍叫走了,說有正事要對她講, 天曉得是哪門子『正事』。」
時纓會意,不禁一笑。
傍晚進城後,將士們都迫不及待回家與父母妻兒團聚, 只有蕭成安和莊益住在王府,打算明日直接隨慕濯去營中。
蕭成安年方二十六,仍是孤身一人,滿心都撲在事業上, 似乎對娶妻殊無興趣,莊益未及弱冠,母親早逝,父親在戰爭中犧牲, 他得崔將軍照拂, 自幼生長於軍營, 已然將袍澤們視作親眷。
這一路,莊益總有各種理由與青榆搭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對她頗具好感,時纓旁敲側擊過幾回, 青榆卻支支吾吾,表示不想這麼早嫁人。
見她推三阻四, 時纓就沒再提, 但若是青榆將來改口,郎情妾意,她也樂見其成。
她壓下笑意,對丹桂道:「請宣華公主進來吧。」
丹桂應聲, 很快,宣華公主緩步走入內室。
時纓與她在桌邊落座,不等發問,就聽她道:「阿鸞,明早我便要啟程,我知岐王殿下事務繁忙,要他不必餞行,你也好生休息,無需為我勞駕。我……是特地來跟你告別的。」
「這麼急嗎?」時纓訝然,「殿下趕路辛苦,何不在靈州多休整幾天。」
「不必了。」宣華公主嘆息,目光裡盈滿哀傷,「多留幾日,也改變不了我的命運,我還是及早動身,以免在大梁境內耽擱的時間越長,越不捨離去。」
她望向時纓,懇求道:「阿鸞,我有個不情之請,你沿路作的那些畫,可否贈予我兩張?」
時纓當即找出所有畫紙,全部交給她,無數安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