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在我盡耗魔力的此刻……”
長孫晟笑出來,這是平生第一次在楊廣面前輕鬆自在的笑,純粹的好笑:“魔族力量的最強者一直是我,而關於王者的威懾,即使在你背棄了魔族並受虛耗之苦朝不保夕的此刻,依然會對他們有絕對權威。”
“絕對權威,絕對權威。”楊廣低首沉吟,然後抬首,笑靨陽光燦爛且絕對真切:“顯然,這絕對權威是你現在所需要的,儘管它對你是沒有了——那麼,你要我做你什麼?”
“同袍。”
“同袍?我只聽過斷袖……”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同袍。”長孫晟收回手,對楊廣前所未有毫無任何內蘊的戲謔不為所動,一如剛才的淡然篤定,眸色裡一片是清澄誠摯:“同樣出於詩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喔,原來如此。”楊廣笑,漸漸收起笑,終於不再笑:“好,那就同袍。”他伸出自己的手,向長孫晟揚揚眉。
長孫晟於是再次的笑,並在笑意中將自己的手依次疊壓上楊廣的雙手:“我很幸運,但不說謝謝了。”
“前路多舛,而我與子同勉。”楊廣很鄭重,只同時甩開長孫晟雙手的動作讓他製造的莊嚴氛圍打了折扣。
而下一刻,坐臨如山奏章的書桌前,執了筆,沉凝下容顏,卻已是一派國之君主天下至尊的風範:“老頭子之死,目前已出多個版本,我的兄弟們開始蠢蠢欲動,我們的冰藍同類更是興奮以待,儼然有了無數策劃,就算他們不亂也要引起亂來。
長孫大人,接下來的日子裡,江山安穩、天下永固,就勞你這傳奇智者在小心保住自己腦袋的同時大大的花上心思了。”
龍淵 章十五 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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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開始猝不及防,漫長的煎熬卻無有休止。
真真假假的界定無從說起,沒有承諾的哂然裡情與義沉重而縹渺。
那樣近於禪的煉之境界裡,我們的默契夠不夠多?我們的信任夠不夠足?我們那相攜的手說出口了的約定,又是否,真的就可以?堅持,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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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文帝生命的最後。
這一點所有人都明瞭,以賢能仁孝被天下人所共期的太子殿下卻忽然間不明瞭。
並,一改本性的,在曦色初現的清晨,前往親侍文帝湯藥的太子步入了其父皇寵愛的妃子陳夫人室中,逼其歡好。
陳夫人凜然拒卻了,卻畢竟心有倉皇,到再見文帝時臉色裡太明顯的青青白白讓那將死的朽老亦無法忽視。
於是,早將遺詔擬下的文帝看清了他所立太子的最真面目。恚怒下,召來入閣侍疾的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巖,擬重立昔日太子勇。
於是,當第三個入閣侍疾者楊素知此訊息並告知太子殿下後,柳述、元巖被投入大理寺,太子的親謀右庶子張衡入寢殿侍疾,並盡遣後宮出就別室;於是,文帝陛下俄爾駕崩。
接著,太子親書一封表已愛慕之情的小箋,放入絕對精緻的金盒之中,命人送往了孝安殿陳夫人手中;又接著,夜幕來臨的時候,陳夫人枕在了太子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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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日,發喪,太子即帝位於仁壽宮中。
隨即,密令伊州刺史楊約來朝,遣其入長安,矯稱高祖之詔,賜了那舊太子勇死,並順便縊殺了其子女斬盡了其親信。
然後,陳兵集眾,發高祖兇問。
再然後,回到長安,正式繼承帝位,下旨大赦天下,卻除去柳述、元巖的爵位,柳述遷徙龍川,元巖遷徙南海。又下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