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懷默然不語。

對面的師兄周身劍氣幾乎凝為有形，是他的刺，護著他最後僅剩的驕傲。

&ldo;左念與你是金蘭兄弟，你為何對他這麼狠?&rdo;席藍玉靜靜地望向他，壓抑到極致的憤怒這一刻卻萬籟俱靜，&ldo;你到底圖什麼呢?&rdo;

多年恩怨，商子懷不閃不避，直面他的劍鋒：&ldo;我什麼也不圖，只是覺得不公平。&rdo;

席藍玉睫毛輕顫，卻沒有開口。

商子懷道：&ldo;左念什麼都有，我偏要毀他的一切。&rdo;

餘音雖輕落入耳畔卻彷彿平地驚雷。席藍玉三尺一寸的君子劍凌厲劃過半空，幾乎劈開了風一般，在石子地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ldo;你簡直……簡直瘋了!&rdo;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劍隱山河

&ldo;瘋了嗎?&rdo;商子懷道，竟有一絲輕蔑笑意，&ldo;師兄，你搶走我的東西，現在卻說是我瘋‐‐未免也太可笑!&rdo;

&ldo;冥頑不靈!&rdo;

一聲怒喝，席藍玉提劍便上。

君子劍鋒帶浪一般的白光，又仿若冬月裡的片片飛雪。他的每一道劍氣都凝為了尖銳殺意，直逼商子懷。

席藍玉並非沒想過與商子懷刀劍相向，但萬萬沒料到是在此種情況下。他以為商子懷哪怕要和自己決一死戰，也必然在四下無人的山林、海岸甚至懸崖，就算商子懷對他再滿是恨意，也不會拖其他人下水!

但席藍玉想錯了。

他許多年不再關心商子懷到底在做什麼，固執地讓師弟保留著記憶中的樣子。正如商子懷對他字跡模仿得再惟妙惟肖，也是數十年前同窗共讀的筆劃了。

一聲錚鳴，雙劍相交的那一刻，席藍玉感覺內力疾速反噬，他脈門一緊，旋即暗自吃驚，只得先退為上‐‐鬱徵給他的藥，確實能暫緩在揚州所中的慢性毒，可藥也帶有三分毒性，席藍玉不敢多服用。

毒性深入經脈，而今稍一運功，即刻便要發作。

似乎看出他的猶豫，商子懷冷道：&ldo;怎麼?師兄走到這一步，還要對我留情?你不是生平最瞧不起賣友求榮、背信棄義之人嗎?&rdo;

你怎麼會變成如此?

剛要反駁，席藍玉喉頭一甜，幾乎嘔出血來。他強行運功壓製毒性發作，只覺一股熱氣被桎梏在丹田，至陽至剛的內力似乎有了溫度，燙得他說不出話。

商子懷見他模樣，猜到許是毒發，又道：&ldo;今日你這般慘狀，卻是半分沒有當日紫陽山上技壓群雄的風華正茂了。你我二人並非一定要有個了結，師兄，這麼多年我都忍下來，今日不若給你個選擇。&rdo;

他手指在劍刃上輕輕一擦，帶出血痕：&ldo;你離開北川學門，我們永不再有牽扯。今後是死是活，各自聽天由命!&rdo;

今日水月宮下，盛天涯的黑衣人們來歷不明，席藍玉方才出現他們便緊隨其後，如果真要指認，席藍玉真是百口莫辯。

饒是傻子也明白過來，商子懷真正要他身敗名裂!

他想問：&ldo;你當真恨我至此嗎?&rdo;

可席藍玉像突然啞了，他狠狠地瞪向商子懷，見對方指尖帶血，只一晃神的工夫，又提劍再上。他到底多年修為深厚，怒火攻心之下，居然奇蹟般沖開了經脈凝滯，長劍被內力牽動，發出金屬清越之聲。

下一刻，君子劍刃彷彿承受不住他的盛怒，竟裂開了一條縫!

&ldo;多說無益!&rdo;席藍玉調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