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麼大問題?”曾明武知道彭石賢是猜測他們有什麼秘密組織,“別瞎猜測,現在挨辯論,捱打的事到處有,難道你們那裡沒有?睡吧,有話明天說。”
彭石賢睡下來,可再也不能入睡。他斷定曾明武是從猴頭家裡來,而且只可能是爬牆回學校,以前,曾明武說起過建立秘密組織的事,彭石賢並不贊成,認為那不算光明正大。可現在看來,自己的想法很不現實,而曾明武下午避開他去猴頭家裡,還說不定是秘密*,這是把他當成外人了,可又怨不得誰。彭石賢翻了幾次身,曾明武一動不動。打著呼嚕,也許真是睡著了。就這樣,彭石賢剛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天便亮了,待他再醒過來時,曾明武已經起身,不知他又去了哪裡。
彭石賢顯得有些失魂落魄,比前兩天的心緒更壞,他不僅感到心慌意亂,還感到特別孤獨。他拖著躑躅的腳步去河沿轉了一圈。想到沒吃早飯,又繞道去街口吃了一碗水餃,最後,決定去猴頭家裡看看,他們原來就有交往,為什麼不主動去找他們?本來,他們是完全可以成為知心朋友的,這隻能怪自己了!
彭石賢闖進猴頭家裡時,正見曾明武與猴頭一家人在喝稀飯。他招呼老人過後就指責曾明武:“你怎麼不叫我一聲就偷偷摸摸來這裡了?”
“這怎麼叫偷偷摸摸?”曾明武看了彭石賢一眼,幾分認真的,“我見你昨晚沒睡好,想讓你睡一睡也錯了?”
“你幫我幹得下髒活重活嗎?”猴頭插進來說,“昨晚上明武給我家椿糠,今早又趕來出豬欄,叫你來有什麼用?”
彭石賢沒活說了,出豬欄的糞箕還擺在地坪中間,但這仍不能消除他的猜疑,他們是相互配合著才把話說得這麼圓滑的。猴頭的哥哥坐在柴角里不說話,臉色蠟黃,全無以前見到時的那種威武氣魄,他喝完了粥,把碗擱在灶上,起不來身,是腿給打折了。彭石賢不便詢問他什麼,怕他感到難堪。
猴頭的母親把最後一碗粥盛給彭石賢,沒說話。彭石賢想推辭,猴頭說:“吃了吧,待一會好給我家做事。”
彭石賢便接過粥來,粥很澀口,裡面摻了好些細糠粉。
開工的時候,彭石賢說:“猴頭,我跟你送豬糞下田去。”
猴頭不同意:“不行,你在家裡給我把豬欄修好吧。”
“留下來給我幫手就行,”曾明武拉過彭石賢,“我來好幾天了,也只在家裡給他們作些事。”
見彭石賢有些猶疑,猴頭的哥哥說,“眼下我們家犯了煞氣,別連累你們撞上了才好呢。”
修理豬欄時,彭石賢小聲問曾明武:“我參加你們的秘密組織,你說好嗎?”
“哪有秘密組織,那是犯死罪的事,你亂嚷些什麼!”曾明武極為嚴肅地說。
“你不是與我說過建立秘密組織的事?”彭石賢十分不滿,“我現在明白過來了還不行?什麼事讓你們不能相信我!”
“你這種動不動就叫喊的脾氣實在不好,”曾明武很平靜地解釋說,“你當時不是沒贊成?幸虧沒搞!我考慮得太簡單了,目前的情形已經十分清楚,你沒見抓出許多‘右派’‘反革命’來了?他們還沒有搞什麼秘密組織呢!”
彭石賢感到失望。曾明武卻忙他的活計去了。
彭石賢默默幹了一個上午,午飯吃的是紅薯雜糧,吃飯時彭石賢悶聲不響。猴頭哥哥的一句話讓他感到有些驚異:“現在有許多事情很難弄明白。有人想出來弄個明白,弄丟了性命的人算是過了,可那些還沒弄丟性命的人就慘了,我們泥腳杆是算不上數,可政府與讀書人的怨結卻是再也無法解開了呢!”
下午,曾明武與彭石賢一塊回學校去時說:“你別去跟人說我們來過猴頭家,肯定有人操這個心的!”
彭石賢表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