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去了其他牢房,那兩具屍體也被清理乾淨。
海上飛一瞅祖宗受了傷也不敢大意,立馬派人去請大夫,結果下屬來報兩位老爺子正忙著,倒是醫仙手下的醫徒願來診治。
地牢前的人獨立在冬日的清光裡,藍巾束髮,斜挎藥箱,面相比一身素衫子還年輕寡淡。海上飛心底裡不禁有些打鼓,卻也不好明露什麼,客套一番便領著對方進了地牢。
此時燕不離的麻藥勁兒已經過去,還能勉強用單手給自己換件衣服。只是那枝箭扎得極深,剛好卡在了骨頭上,根本拔不出來。他咬著牙試了幾次全都失敗,最後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仰著頭靠在牆壁上閉目歇息。
於是林子御一進來就被嚇了一跳,他還以為這人被箭穿透釘死在了牆上……
“江首尊啊不,江夫人,你還好吧?”
“林執事?”燕不離睜開眼,有些意外在這裡見到此人。
“正是在下,閣主被邀(綁)來鬼門為池宗主治傷,我也一起跟來了。”對方利索的開啟藥箱,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我看看你的傷……”
燕不離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傷情如何?”
“可能扎到骨頭縫裡了,不過還好,沒有卡死。”
“我是問……池月的傷勢如何?”
“我沒見到池宗主的面,不過情況可能不樂觀,閣主都摔了好幾個杯子了,還專揀貴的砸。”林子御用白布壓住對方的肩胛,試探著動了一下箭柄,“你忍著點,我把箭拔出來。”
“他傷得很嚴重嗎?”燕不離一問出口就覺得自己有點太不要臉了。親手捅下的一刀,本就是奔著人家的命去的,何必再假仁假義,多此一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身為醫者,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罷了。”林子御一手拿著染血的箭,一手死死壓住對方的傷口,有些納悶的問道,“你……不疼嗎?”
“咦?拔完了?”燕不離這時候才意識到身上的箭沒了,“咳咳,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沒注意疼。”
“……”
“要不,你插回去再來一次?”
林子御無言以對。這種帶著倒鉤的箭矢拔下來都是撕皮帶肉的,別說一個女人,就是男人也得喊出聲來,只能說江莫愁真的比漢子還鐵啊。
止血、上藥、包紮……雖然只是外傷,但終究動了骨頭,所以燕不離的左肩起碼要廢上一段時間。
好在他也習慣了。
這具身體自從穿過來就是既瞎又廢的,眼睛好了又受內傷,內傷好了又受外傷,簡直是花式受虐而不覺虐,一路作死卻沒有死,可謂命如衰草,運如狗屎。
林子御收拾好藥箱,擦了擦手道:“江夫人有所不知,池宗主對你可謂情深意重、用心良苦。”
他覺得自己那晚應該是喝多了,所以才會看到池月不同往日的一面,幻聽到一個冷麵魔頭的心聲。
松前亭下,竹酒香中,那人醉倚清風,笑比月涼:“惟願她做個平凡女子,晨起畫眉,晚來織衣。相夫教子,喜樂平安。一生莫愁。”
燕不離合上眼,苦笑一聲:“他對江莫愁……的確是用心良苦。”
可我不是她。
“皮肉之傷長不過月餘,筋骨之傷久不過三載。但若是把心傷了,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而且……藥石無醫。”林子御背起藥箱,嘆了口氣道,“夫人這一刀,只怕將那人傷得重了些。”
燕不離沉默的抿緊了唇。
某人搖著頭出了牢房,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滿眼好奇的問道,“容我再多問一句,夫人莫非是因為……宗主不舉還娶你才報復他的?”
……
“哎呀,辛苦林大夫了。”海上飛在第八層的入口處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