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兩溜十張楠木交椅。高雅中帶有一絲莊重,清貴裡襯著三分儒韻,和屋主本人的格調差得不多,也就十萬八千里。
四人依序落座廳中,飲了兩口茶,燕母走到池月身前將粑粑交給他,順口問道:“月姑娘是哪裡人?家中可還都好?”
“四海為家,父母皆故。”
這姑娘嗓音可夠低沉的……燕母眨了眨眼道:“那你們是如何相識的?”
池月垂著眼,淡淡道:“青樓相遇,一夜風流。”
燕不離一口茶噴了出來。
風……風塵女子?!燕濯雲臉上也掛不住了:“你、你們……?”
“咳咳,爹你別誤會。”燕不離忙道,“月月他不是青樓女子……”
“對,我是青樓的廚娘,他誤以為我是裡面的姑娘,便強要了人家,然後就有了孩子。”
燕不離目瞪口呆。
燕濯雲怒然起身,指著兒子的鼻子罵道:“你個混賬東西!竟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老子的雞毛撣子呢?!”
燕不離怨得想跳河了,此時卻也只能順著池月的話編下去:“我、我那宿是……喝多了,誒呀媽呀,別打啊爹!”
燕母張臂護著兒子,對燕濯雲道:“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你就是打死他又能怎樣?”
池月抱著孩子幽幽道:“不單是我,樓中所有的女人,上至六十的老鴇,下至十歲的丫鬟,全都被他染指了,最後還不給錢。”
燕母面無表情的撤開身子:“打死吧,算我的。”
燕不離一邊抱頭鼠竄,一邊傳音入密:“大哥,你要玩死我是不是?!”
池月悠然的坐在椅上啜著茶:“叫你逛窯子……”
“我不敢了成不成?!你快說兩句人話吧!”
池月輕咳一聲,又道:“後來,我們發現是個誤會。那個調戲了其他女人的浪蕩子,只是長得像他而已。”
雞毛撣子在燕不離腦門前三寸停了下來。
燕濯雲扭頭道:“姑娘,你說話咋還大喘氣呢?”
燕母嘆著氣道:“兒啊,不管怎樣,你既然要了人家,就得擔起男人的責任來。這如今又當了爹,可不能和從前那般胡鬧了。”
燕不離心酸得擦了把淚:“我哪兒敢啊。”
燕濯雲瞪他一眼:“長房納媳可不是兒戲,你既無三媒六聘,也無八抬大轎,這樣也太虧待人家月姑娘了。我看不如擇個良辰吉日,先把婚事補辦了再說。”
燕不離道:“我們辦過婚禮啊,他可是坐著八抬大轎被我娶進門的。”
池月又是幽幽一聲:“然後他就捅了我一刀。”
燕不離秒跪。
燕父燕母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回事?”
池月笑了笑:“也沒什麼,鬧了點小矛盾。”
“你們江湖中人就是喜歡打打殺殺,動輒鬥狠見血。”燕母拍著心口道,“紅星性子確實輕佻了些,但將人廢成那樣……我都不知該怎麼和他死去的爹孃交代。”
燕不離冷哼道:“還不如送他下去,讓他自己親自交代。”
“你這是什麼渾話?!那可是你弟弟!”
“可他幾時將我當過哥哥?爹、娘,你們知不知道?我和江莫愁各自收到的戰書都是柳驚風偽造的,而給那場決鬥煽風點火的人正是燕紅星!他們根本就是想讓我死……”
燕父燕母相視一眼:“這……不會吧?”
“百通樓查出來的還能有假?也怪我自己頭腦發熱的迎戰了。兒子此番大難不死是上天垂憐,但不代表以後還能和他兄友弟恭。這次廢他一手權作教訓,若是再有下次,我也不會再顧念什麼血親之情!”
望著兒子少有的橫眉冷目,燕濯雲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