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生來堅韌。
在被奶孃撿回來後,這株幼小的梅樹就此紮根在那片終年覆蓋著白沙銀雪的土地。他在炎炎烈日下舒展傲骨,在獵獵風沙中誓不低頭,在皚皚白雪裡花開如火、暗香浮幽。
殷梅雪不僅活著,而且還活得很開心;不僅活得很開心,還讓別人活得很不開心。
鮮有外人明白當年的小瓷娃娃是怎樣變成白沙一霸的,但邊塞的每一根兒芨芨草都知道殷家出了個混世魔王。只要這貨沒被他爹修理得下不來床,白沙堡內必定是雞犬不寧、老少難安。
至於白沙堡外面,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沙匪都繞著走……
用他爹的話說就是倆字:“報應。”
殷梅雪:“呵呵噠。”
“媽了個巴子的,早知道當年就不扔你了。”老堡主追悔莫及。
殷梅雪:“後悔了吧?”
“應該直接送給韃琮家,禍害死那幫孫子。”
殷梅雪:“……”
春去春來,花謝花開。
白沙小霸王渾渾噩噩長到了十八芳齡,被老爹大腳一踹,踢到了秀麗繁華的中原一線城市。美其名曰:歷練。
殷梅雪起初是不以為然的。想他堂堂白沙堡少主,左牽狼,右擎蒼。倆眼一瞪,嚇得土匪叫爹孃。他需要到那種風潮潮、雨綿綿,內褲三月晾不幹的地方歷練?
切!
結果他到東都的第一天就被地痞偷了荷包,第二天就被人賣到了小倌館,第三天因無照行乞被抓去混了頓牢飯,第四天開始蹲在牆根兒思考人生,第五天終於開竅——成功打劫了一隻落單的流浪狗……
所以林正玄出現的時候,正是殷梅雪最落魄的時候。
然後他就更落魄了……
“喂,這燒餅給你,幫我個小忙怎麼樣?”青衣劍客戴著墨色的斗笠,雨水順著竹帽邊簷滴答垂落,那人的面容在霧汽裡模糊不清,手裡的燒餅卻在閃閃發光。
殷梅雪蓬頭垢面的蹲在屋簷下,嚥著口水問道:“什麼忙?”
“也沒什麼……”對方輕輕一笑,淡如微雨。
“殺幾個人罷了。”
不知道是對燒餅動了心,還是被那個笑容晃了眼,殷少堡主從此踏上了被某人“奴役”的不歸路。他的劍法快準狠毒,早在塞外就有“雪裡一點梅”之稱,後來慢慢在中原也闖出了名氣,成了江湖四狼裡唯一一條來自北方的狼。
林正玄並不是一個多有魅力的人。長相只能算端莊方正,武功頂多是一流末等,唯一的長處就是壞。此人看著滿臉忠正,實際滿腹黑水,不是在算計別人,就是在算計別人的路上……
所以殷梅雪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他。
或許是因為他不愛動腦(也沒腦可動),帶著林正玄就等於帶著顆移動大腦,而且容量和轉速都屬江湖頂尖配置。有些東西就是這樣,用得越久就越習慣,自然就放不下了。
又或許是因為對方每次陰人時都會露出那種奇異的微笑,所以哪怕他是在算計自己,殷梅雪也心甘情願。按照這種玩法他早晚會被林正玄坑死,而且墓碑上空一定終年漂浮著一朵雲彩,變幻來變幻去,只有一個字:賤。
再或許……這一切都只是因為那場溼冷的寒雨裡,有人曾經笑容狡黠的,遞給了他一隻熱氣騰騰的燒餅。
當然,也可能什麼原因都沒有。
情之一字,本就是莫名其妙的東西。哪有什麼為何愛?為何棄?為何念念不忘、深埋心底?
殷梅雪閉上眼,忍住體內又竄上來的慾火,鬆開牙關重重喘了口氣。
這些年來一直逢場作戲,默默的跟著那三個人風花雪月,對林正玄不敢透露出一絲一毫的心思,就是因為他知道會是這樣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