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下了半天棋,睿親王開口就是這句話。此時他廣袖墨紗,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一枚墨黑的棋子,啪地一聲扣在棋盤之上。洗過的濃密長髮潮乎乎披在肩上,掩映著溫潤英挺的眉目,看著不同於往日的硬朗,倒多了幾分閒適慵懶。
“哦?”漫不經心答應了一聲,舒卿哲極為專注地盯著棋盤。今日他一身黑色武士服,腰纏白玉帶,翹著二郎腿坐在石椅之上。往日飛揚的長眉皺的死緊,眉心幾乎可以夾死蚊子。他手裡捏著一枚白子,猶豫半天無從下手,忽然洩氣隨手砸在棋盤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好啦,我認輸了!真是的,十盤棋九盤輸,以後再也不和殿下你下棋了!”
舒卿哲隨手一撥,整個棋盤被打亂,再也沒法計算數目。睿親王笑了笑,也不介意,只道:“你堂堂戎昭將軍,下起棋來這麼輸不起啊!”
“嘿,殿下您說的什麼話?!下棋下棋,棋逢對手,那才好玩。有贏有輸互相廝殺麼。像您這樣根本是仗著自己棋術高……以強欺那個什麼弱,打得我抱頭鼠竄丟盔卸甲,我有病了才會喜歡和您下棋呢?下回您找別人玩吧,恕我以後不願意奉陪了。”
說完舒卿哲自己端起茶壺,斟了滿滿一杯清茶,舉起來一飲而盡。睿親王搖著扇子看他。舒卿哲擦擦嘴又問:“哎,殿下,剛才您說什麼李相國之子,是那個有名的儒生李修文麼?”
“你也聽說過他的名字啊。”睿親王點點頭。
“聽過。屬下的訊息還算靈通。這小子做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竟能得到殿下您的一句讚許?”舒卿哲好奇極了。又笑了起來:“不過他那個妹妹可是夠糊塗的!”
睿親王搖搖頭,正色道:“這李修文不同於李綵鸞,也不像他爹,倒是個心懷丘壑有決斷的人。他做的事情……暫時不宜宣告外界,不過皇上對他亦是另眼看待。這人的膽魄與擔當實在很令人佩服。”
舒卿哲聽了不以為然:“一個書生,彈彈琴,看看書,下下棋,整天子曰子曰風花雪月的,能有什麼膽量?是不是喝大了以後酒壯慫人膽,多吹了兩句牛皮倒唬住了不知情的人呢?!屬下倒是不信!”
“你信不信的,等見了面以後再說。這李家少爺棄筆從戎,這次要隨咱們一起回雲州。”
“啊?什麼?!一個酸秀才跟咱們回去?!”舒卿哲噴了一口茶,咳嗽不已。睿親王嫌棄地站起身子,躲向遠處。
舒卿哲邊咳嗽邊說:“殿下您不如去皇上面前推辭了吧!這個肩不能扛旗、手不能提搶的儒生去軍營算怎麼回事?純粹浪費口糧,還不如讓他留在京城當他的公子哥兒呢!別的不說,我虎字營個個千錘百煉沙場血戰出來的勇士,疆場上鐵打出的名號!怎麼著也不能要這種廢材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五章
搬家,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需要帶些什麼,需要放棄什麼,要幾個人跟隨,要哪些人留著看京城的這一個“家”,都需要細細思量。
靜君覺得自己頭都快要變大了。
得知她要走,三叔三嬸的態度都變得好了很多,待她簡直比待親女兒還要關切。是啊,既然她以後不會再麻煩他們,而嘉平公主的名號又讓他們與有榮焉,且靜君的父兄又是握有實權,備受皇上信任的戰將,與靜君關係好一些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們怎麼會在這時吝嗇自己的善意呢?
只不過別人也不是傻子。誰真情誰假意,誰是錦上添花誰能雪中送炭,冷眼旁觀的人心中自然清楚。
靜君思慮許久,覺得唐青必須留下來。絳雪軒的產業在京城做得很大,除了他這個大掌櫃,沒人能壓制下來。啞婆婆也被靜君留下,一是輔助唐青,二是監控唐青。這麼一份巨大的家業若毫無管制,恐怕神仙也會動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