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上隆恩!”秦大福笑得老臉上的褶子全舒展開了。梁帝看他精神了也終於放心,這老東西,果然還是見錢眼開啊。
×××
舒靜君迷迷糊糊躺了好多天。頭暈暈沉沉的,身體像是被車裂了一樣疼痛。這是陌生的床,陌生的屋子,模模糊糊的眼前也是陌生人在來來回回匆匆忙忙地走動。只有一個略微熟悉的黑衣青年時常靜默地坐在床邊看著她。有時他會將骨節分明的大手搭在她的額頭上,看她是否發燒。有時候他也會親手喂她喝水。這個黑衣青年似乎養尊處優,不會伺候人,照顧她的動作十分笨拙。但是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卻只有他還能給予她些許的安全感。
他是誰?名字好像很熟悉,但疼痛的腦子卻想不出來。
靜君睡睡醒醒,不知不覺已經度過了十來天。這天她終於覺得有些清醒了。睜開眼睛,卻沒看到熟悉的黑衣青年,而是盛裝的淑妃娘娘坐在床頭垂淚。
“姑母……”靜君聲音很虛弱。
淑妃娘娘身子一顫,拿下拭淚的絹帕,一雙明亮的眼睛已經哭得通紅。“靜君……靜君……你終於醒了……你……你可還好?”
淑妃娘娘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似乎靜君是個易碎的玉娃娃,她一雙眼睛貪婪地看著靜君,又哭又笑:“你可嚇死姑母了!我的兒,你差點兒就沒命了!唉,你究竟受了多少苦!”
靜君眨巴著眼睛,漸漸回想起前情,大概明白了是睿親王帶她來皇宮。因此虛弱地笑道:“姑母,別怕,我不是還活著嗎?我覺得自己身上已經漸漸有力氣了,你放心,我會慢慢好起來的。”斷斷續續說了這一長串話,不禁氣喘了半天。淑妃心疼地直掉眼淚。靜君又問:“姑母,我在這裡多少天了?家裡……家裡人知道麼?”靜君蹙起眉頭,她非常非常擔心卿智。倘若自己受重傷的訊息傳回家,卿智不知道會怎樣害怕傷心呢!
淑妃擦擦眼淚,明白她的擔憂,因此解釋道:“你不用擔心,你三叔家裡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前些日子皇上已經下旨舒家,說姑母生病,心中想念你,這些天一直讓你在宮中陪著姑母呢。想來他們雖然會覺得突兀,畢竟是聖旨,應該也不會疑惑。”
靜君想起小卿智肉呼呼的小胖臉,還有自己答應他的大鯉魚風箏,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淑妃像想起了什麼,面容帶了些怒色,怕驚擾病重的靜君,只得壓抑情緒低聲問:“靜君,你實話告訴姑母,你是不是在三叔家受欺負了?你也不必瞞我,先前姑母派人去舒家安撫,聽他們說只有你和卿智的住處不好。”
靜君心中一跳,連忙笑道:“姑母,並沒有那回事。其實是我覺得住在那裡方便,才遷居那裡的。嬸孃對我們很好。”
“你不要替你嬸孃說話,”淑妃冷冷地說:“你也不要委曲求全,姑母不會坐視你受人欺負的。”
淑妃的眼神很堅決,靜君明白這事輕易糊弄不過去了。嘆了口氣,想了想才低聲道:“姑母,靜君明白你的愛護之心。只是姑母,嬸孃待靜君姐弟並無太過之處。”眼看淑妃要開口反駁,靜君搶先說:“便如這麼說吧!姑母,你待我和待靖蕊便有所不同,倘若有人逼著你待靖蕊比待我還要好,你心裡會樂意麼?”
淑妃沒想到靜君這麼說,一時啞口無言。靜君道:“血緣親情,親疏遠近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嬸孃的確沒有待我如同親生女兒一樣,但也沒有苛刻到哪裡去。”——雖然嬸孃會暗地裡抱怨……“去西邊小院子是我自己提出來的,因為喜歡那邊的景緻,也為了外出照看鋪子方便,並不是嬸孃非讓我搬的。姑母,我得到您的愛護是我的緣法,可是親情……倘若以權勢相壓,反而會使親情變了味道。那樣即使被人小心恭維,住在最敞亮的房子,靜君心裡也不會喜悅。”
淑妃